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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皇帝军师孰掌兵(1/1)

  军政司内。

  陈承瑢面对杨秀清的询问,面上毫无惧色,反而带了几分讥讽之色开口反问。

  “东王殿下问的是什么,下官不清楚,下官奉天王和东王的命令总揽政务,若是有什么办的不合东殿心意,还请东殿明示。”

  “老陈,成王败寇而已,不必绕许多口舌了吧,交代了你的同谋,我以天父之名起誓,留你全家性命。”

  杨秀清似乎对陈承瑢极为宽容,尽管听出了其人话中讥讽之意,却并未愤怒,反而很有耐心的劝解着。

  “下官还是不明白,请东殿明示。”

  陈承瑢依旧淡漠回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和杨秀清做一番口舌争论了。

  “老陈,本王的性子你清楚,想要护的人谁也杀不了,想要杀的人谁也护不了,你昨日不是去天王那里告本王谋逆了吗?本王看了文书,写的倒也属实,可那又如何呢?”

  杨秀清轻笑摇头,从袖袍中取出一份文书,正是昨日夜间被洪秀全留下的那份。

  “本王念在....”

  “东王殿下的性子下官是清楚的,想杀的人谁也护不了,下官的前任曾水源、同僚李寿春都是明证,下官被东殿杖责之后,也是日夜不敢忘记东王殿下的脾性,以至于终日惶恐,生怕哪日在家中吃饭之时再被拽到大街之上,再重重的打上三百板子。”

  陈承瑢却打断了杨秀清的话,直接用言语讽刺起了对方。

  “老陈...,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愿意出首供认同谋,本王可保你全家性命,玉成也依旧可以领兵,当年那件事便让他过去,如何?”

  杨秀清语气依旧温和,甚至条件还比原先宽松了些。

  “东殿,你雄才大略,天国能有如今之声势,你功在顶魁,但你喜怒无常、心胸狭窄,视诸王为政敌,置天王为虚设。”

  “你嫌南王冯云山声望颇高,便令身负重伤的他领弱兵死守蓑衣渡,西王萧朝贵战功颇多,你便强令他孤军强攻长沙,以致两王先后身死,诸王莫不胆寒。”

  “曾水源对你忠心耿耿,但你却因为其出身西殿,又兼其同宗族叔曾天养曾和故南王定下婚事,你竟因琐事而杀之。”

  “曾天养年逾六十,只是对曾水源的死发了两声牢骚,你便命他攻清妖坚垒,以至于战死阵前。如此作为,诸将谁人心服?”

  陈承瑢轻笑着将这一番话说下来,看向杨秀清的眼神之中竟然多了几分怜悯。

  “东殿...,下官没有同谋,这整座天京,何人不想杀你?天王将下官的奏章送于你,是真心吗?北王对你俯首听命,是真心吗?”

  “便是东王殿下肯听下官这些牢骚,也并非下官在东殿心中有多重要,而是下官侄子陈玉成眼下正在湖北统领着东殿的两万兵马,东殿怕逼反了玉成,无法收拢这些兵马压制诸王罢了。”

  杨秀清也并未着急,反而跟着轻笑开口:

  “老陈...,本王是天国正军师、本就兼领天国军政所有事务,天父之权也由我代行,军权政权教权俱在我手。便是有人想反又如何?本王自可代天行诏,举天国之力而诛之,若真如你方才所言,本王岂非危如累卵?”

  “东王,北王怕是已经跑了吧?”

  陈承瑢收敛笑容,突然开口,却是让杨秀清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早间杨秀清便已经派人去北王府请韦昌辉来议事了,但却得知拖延多日未曾离开天京的北王韦昌辉已经于昨日离开了天京城,手上还拿着杨秀清先前为了打发他出城给的调兵金印。

  若是往日,无杨秀清的手谕,便是有这金印,韦昌辉是指挥不动东殿兵马的。

  但今日不同,在湖北的东殿兵马之中,为首的却的是陈承瑢的侄子陈玉成....

  这便是他苦口婆心劝说陈承瑢的原因所在。

  “老陈,本王不信韦昌辉能挑拨的动玉成,本王已经致信玉成和湖北诸将,韦昌辉便是到了湖北也乱不了大局。”

  “那翼王又如何?当年南王死亡之真相,怕是翼王很快就得知,其人西攻武昌,经略江西,麾下之众近二十万,精兵亦有五万多,实力冠绝诸王,若是他举兵来攻,报义兄惨死之仇,东殿如何应对?”

  陈承瑢继续开口,让杨秀清陷入沉默。

  “老陈,本王也不瞒你,若你肯回头...”

  “东殿这番话自己信吗?东王殿下原本将这天京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可便在这两三日内,翼王妃出逃,下官送了家小出去,北殿也来去自如,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诸王、诸丞相恐惧你已非一日,便是赦免了在下,又有几人会信?当日曾水源不也是赦免之后又杀的吗?”

  “当然,东殿眼下不会杀下官,还需下官性命稳住玉成,下官也不会自讨苦吃,东殿方才不是问谁是下官同谋吗?那下官便如实言说。”

  “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以下,共计有七王九丞相为同谋,在下府上尚有往来信件留存,东王一搜便知。”

  军政司正堂之中一阵沉默,杨秀清脸色复杂的一挥手,让人将陈承瑢带下去看管起来。

  不到午间,陈承瑢家中搜捡完毕,将藏在暗格中的一应往来信件全部带到了东王府上。

  一番挑拣完毕之后,果然如陈承瑢所说,共有七王九丞相,其中包括了两名在湖北带领杨秀清麾下兵马的四等王。

  杨秀清脸色变得更加阴郁,这意味着他在湖北的嫡系兵马轻易是无法调回来支援了,能依靠的只有天京城内的六千人和自扬州赶回的一万人。

  实力远不足以控制全局。

  一番思虑过后,杨秀清下定决心,让傅学贤带着三千人护卫他进宫去见天王洪秀全,傅学贤随即点起兵马,护卫着杨秀清的仪仗来到天王宫。

  天王宫内一切如常,护卫的兵马也并没有增加,一应官员见到杨秀清的仪仗后忙不迭的打开宫门,就连洪秀全听闻杨秀清来了之后,也未等其去后殿拜见,而是亲自迎到了靠前的圣父殿来和杨秀清相见。

  “东王何以带这许多兵马?”

  洪秀全依旧是往常打扮,只是看着杨秀清身后扈从的兵马甚多,脸上颇有惊疑神色。

  “禀天王,本王得知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佐天侯陈承瑢通妖,阴谋叛乱,故此特来护卫天王,请天王将护宫军权交予本王。”

  杨秀清却是往日蛮横惯了,竟然直接向洪秀全索要起了天王宫护军的兵权。

  天王洪秀全心中顿感不爽。

  此前江南大营未破之时,杨秀清便曾经将天王宫的护军调出城作战,且都是攻坚的硬仗。

  如今江南大营打完了,却依旧如往常一般,随意索要兵权。

  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洪秀全心里想着,面上丝毫不显,反而极为爽快的让侍卫将自己的调兵金印取出,交给了杨秀清。

  杨秀清也不客气,旋即安排傅学贤以此金印执掌天王宫的护卫,然后自己带人将天王护军带离了天王宫,打算慢慢消化整编。

  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傅学贤刚想歇息片刻,却有天王亲卫找到他,传达了天王洪秀全召见他的命令。

  傅学贤刚想拒绝,却见那亲卫咧嘴一笑,道。

  “傅将军,天王说您要不去,他也不勉强。但天王让我提醒您,许多事情只要是做了,便有痕迹。不是您不认,便能抵赖的了的。”

  天京城内纷乱不已,湖口石达开大营处也不遑多让。

  石达开抵达湖口之后,一方面先募集粮草、军械等物资,一面命人打探长沙清军守备情况,为围攻长沙做战前的准备。

  同时还将自江南大营及安徽缴获的部分金银赐下,以提振全军士气。

  便在其粮草筹备完毕,军械补充齐全之后,石达开本待择良辰吉日誓师西进,但恰在此时,王妃黄氏在马队的护卫下来到了他的营中。

  驱散左右之后,黄氏先是将天京城发生的事情和自己脱身的由来讲给石达开听,随后又将冯云木带到了石达开的身前。

  “冯三哥,多年未见,竟又是你救了我妻儿老小一命!”

  石达开见到冯云木撤去伪装,激动的上前亲自握住对方双手。

  “翼王,多年未见,我在广东也时时听见你的威名!”

  “广东?天养何在,也在广东吗?”

  “正是如此,翼王殿下,末将这次来,是为了探寻当年真相,恰巧得知那封军令,当年你是后军主将,此令可否属实?请翼王殿下务必告知实情。”

  冯云木并没有过多提起冯天养的事情,而是径直问起了当年的事情和陈承瑢送来的那封军令。

  “的确属实,这封军令我当年曾经听南王兄口述于我,但彼时王兄并未言明此令由谁所下,只是让我带后军主力隔他十里扎营,说是护卫犄角。”

  “当时我不通战阵,只按照南王兄安排行事,待察觉到不对,便派你领本部前去南王兄大营支援,结果还是为时已晚。”

  石达开回忆起当年事情,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痛苦神色。

  而冯云木已经听得怒火中烧,眼眶仿佛要冒出火焰来,当即向石达开拱手建言。

  “禀翼王,天京乱象已显现,还请翼王助我复仇。”

  “自是无妨,本王已决议提兵东进,问一问东王当年之事,但在此之前,为避免天国内讧,我们须得去一趟湖北,将陈玉成拉到我们这一边来,如此则东殿其他兵马不足以成为威胁。”

  石达开爽快应下,但他征战多年,一眼便看出了问题关节之所在,并提出了对应的进兵方略,冯云木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才是正路,当即拱手请命为先锋,却被石达开以亲兵首领之职留在了营中。

  八月初十,便在冯天养那边筹备会议召开的同一天,石达开这边诸多粮草、军械均已筹备完毕,自江西赶来增援的两万生力军也抵达营中,于是石达开召集诸将,宣布以清军湖北巡抚胡林翼谋划反攻武昌为由,提兵东进湖北,汇合湖北诸将扫荡清军,留赖裕新等将领率三万人守卫湖口大营,防范长沙清军东进。

  自己亲率四万精兵东进,沿江而下,浩浩荡荡的船队进发,直抵武昌。

  且说,石达开自起兵以来,多被排挤,统领的一贯是别家兵马,但由于其人能征善战,往往又能将别家兵马收归己用,因此麾下兵马来源繁杂,除江西诸将是他亲手提拔的亲信,其余兵马多有别家探子,此时自石达开宣布东进的消息之后,便有消息沿江之下,传入了各方势力之耳目中。

  杨秀清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八月十四日,当即深深皱起眉头,加紧安排好天京防务。

  并于第二日再次来到了天王宫中,找到洪秀全,提出让他写一封亲笔信给石达开,要求其立即返回湖口大营再攻长沙,并愿意加封石达开为副军师。

  洪秀全倒也爽快,当场便提笔写下书信,交给杨秀清。

  杨秀清见洪秀全如此乖事,心中顿觉妥帖,于是着妥当之人将书信立即送往石达开营中。

  同日,杨秀清麾下的扬州诸将抵达天京外围,但因守卫天王宫和天京城的傅学贤提出应以驻军分别扼守外围险要,毋须全数进入天京城,使险要之处沦为他人掌控,因此便没有进入天京,而是分别前往各处要隘设寨筑垒,构建防线。

  是夜,忙碌了整日的杨秀清好不容易睡下,未及深夜,却被府内护卫匆忙叫醒,还没发泄怒火,便听得东王府外一片喊杀之声,于是匆匆登上楼台一观,当即惊骇不已。

  却见,东王府外,不下数千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兵马,打着北王韦昌辉和燕王秦日纲两人的旗号,正在猛攻东王府的正门。

  虽然东王府此前已经加强了防御,但毕竟杨秀清手中兵马数量有限,王府只有一千多人守卫,而门外攻势如潮,势必无法支撑太久。

  而此时,杨秀清手中兵马半数在天王宫,半数在城外,思虑片刻后,杨秀清还是放弃了在东王府固守待援的念头,打算带着亲卫自暗道中脱身离开东王府,打算前往天王宫,汇合那里傅学贤控制的几千人马,挟持洪秀全逼他下诏宣布韦昌辉和秦日纲二人为叛乱。

  思虑已定,杨秀清不再犹豫,带着两百多名亲卫脱身后,持令牌进入尚属安定的天王宫,并在傅学贤亲自领兵护卫下,来到了洪秀全的寝殿。

  深夜的洪秀全并未睡下,而是端坐在寝殿之中,在烛火的照映下把玩着一块金印,此金印宽长三寸左右,上有金龙环绕,正是原本应在傅学贤手中的天王调兵金印!

  杨秀清顿觉惊骇,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之时,却听往日温顺如绵羊一般的天王洪秀全用玩味的语气开口道:

  “朕将天国军政相托于军师,军师却弄得一团糟,既如此,这天国的兵,以后还是由朕亲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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