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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为命运青眼者其二(1/1)

  那一条属于破落下城区的街道都因为地处山坡之上而暂时未被洪水所吞噬。

  无数的杂物仿佛命运的尖刺般凸起,刺向腾飞的夜莺,意图刺入那柔软的胸膛索取温热的鲜血。

  袁锦深深吸了一口气。

  全然无序的风暴比具有敌意的进攻更难以应对,因为此时正推进的乃是一视同仁的毁灭,可没有办法去避重就轻,以长击短什么的。

  袁锦想起早些时候的事,那时剑刃之中的倒影抽空为她演示了动作。

  “在遇到应付不来的危险的时候,你可以像是这样用手指弹击剑刃,我会来救你的。”

  那是沐九歌在对袁锦交代完了所要做的事最后的时候说的,尽管也丝毫看不出不情愿,但是情况和之前给予袁锦铃铛的时候一定不甚相同了。

  在谈话过程中,沐九歌不得不多次停下说话,以便专心去应对那边的情况。

  很明显的,便宜表哥这次遇上了大麻烦了,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

  接下来,袁锦打算用上更为激进和冒险的移动方式。

  她松开了手中的圣枝。

  少女轻柔的身体立刻被宛若实质的黑风所抛起,原本来不及闪避的瓦片和砖块从突然腾起的少女身下呼啸着穿过。

  袁锦扔出手中之前藏下的布条,那是为了行动方便撕开的白裙上裁下的。

  白色的布条在劲力下陡然弹出,缠绕在无视周遭的灾风自然落下的圣枝之上。

  袁锦利用布条将圣枝收回的瞬间,奇异的加持再度落到了她的身上,少女同样无视灾风而向下落去。

  只是暴露在灾风中的一瞬,袁锦身上之前那些细小或是不那么细小的伤口都悉数崩裂,温热的血液肆意淌出,染红衣裙。

  再撑一会就行了,她这么想到。

  在踩中飘起的垃圾桶的瞬间,袁锦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手指拈起圣枝轻巧地挥舞,袁锦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从以前,她就知道沐九歌佩剑的性能了,不需要额外的测试,她还记得圣枝的锋利程度。

  被灾风抛飞的还有形状怪异的尸骸,以及枪械刀剑,不过无论是怪物的尸体,还是钢铁铸就的武器,都被少女手中的圣枝轻易地切断了。

  袁锦不需要用上多少力气,仅凭圣枝的锋利,就能将灾风随意摆弄的一切轻松斩断。

  再次斩断铺面而来的腐朽骸骨之后,袁锦回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风中一席黑色的雨披被粗暴地扯碎。

  是之前见过的静默机关的那些人的装束,这个地方也有?也发生过战斗?

  袁锦往前看去,漫卷的洪水又上升了不少水位。

  无光的暗夜之下,宛若实质的黑风似乎会一直肆虐直至此世终末。

  明明所有人都应该因为之前的巨大坠落而脱离了梦境,本来眼前的景象应该只是自然现象。

  然而袁锦却从那狂暴奔驰的黑色狂流中看见了些许恶意。

  只是些许恶意,混杂在那灭世的巨大灾害中,就像是巨大的无意义噪声中混杂着这一句清晰的诅咒。

  而袁锦的苍眼便是能够准确地捕捉到那个存在。

  为何?

  在少女心生困惑的时候,一个惨白的身影借助着漆黑的狂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接近了在风中疾驰的袁锦。

  早有准备的不幸,那卑劣的捕食者追了上来。

  狰狞丑恶宛若剑刃一般的利爪,穿过少女淡得发白的浅蓝色长发,刺破了那娇嫩的脊背。

  夜莺朝着山坡上漆黑的建筑群上无力地落下。

  沐九歌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此时他的小半个身子都在再生之中,漆黑到看不出肉质的物质从沐九歌左边的断面中生,一共一手一脚。

  那些漆黑污浊的扭曲迅速盘结,再造出沐九歌的身体。

  就在刚才,为了躲开武神的攻击,沐九歌将一部分身体转化为了血肉爆弹将自己推出那斥力场的攻击范围。

  即便如此,沐九歌也有好些血肉被卷入其中瞬间被打散湮灭。

  是武神要继续发动攻击了吗?

  沐九歌朝前看去,棕发的少女好整以暇地走出因为她的斩击而支离破碎的大坑。

  发动这样高强度的攻击,对目前的武神而言,并非是毫无损耗,若非足够必要,她也不会冒着可能会给沐九歌机会的风险来连续发动。

  沐九歌咀嚼着心中没来由的悸动,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远比蒙上眼睛作战要困难不是吗?”龙女在沐九歌身旁显露出身形。

  “或许。”沐九歌笑着握了握左拳,在他握紧拳头的时候,手背上起伏的诸多细小的触手就缩回了皮肤之下。

  “真是很久没有进行这种烈度的战斗了,现在回忆起来,上次遭遇这种水平的战斗,还是在上次。”

  仅有之前对抗身兼处决者职责,又是火神的候补的渊白花的时候,沐九歌才感觉到了像是这样命悬一线的状况。

  更早之前,那就只能在东征的漫长战事里面搜索了。

  沐九歌经常说自己是退休了,这话从实际上来说,确实不假,他确实是相当悠哉地度过了好几年。

  以至于和渊白花交手的时候,都要重新适应状态。

  而与武神为敌,则是要比当时更加凶险,更加危急的状况。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让那孩子将你召唤过去?”龙女抬眼看了一眼,从破碎的大坑中走出的武神。

  “继续和她在这个地方交手不是毫无胜算吗?”

  沐九歌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并非是因为身体上的疲惫,此时从那扭曲的血肉身躯里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鲜活的动力。

  而正是因为要抑制那鲜活的生命力,沐九歌才感觉到了意志上的疲惫。

  积累的魔染像是浓重的颜料在沐九歌心智上刷洗,妖魔血肉无时无刻不再发出亵渎的呢喃和低语。

  在龙女发出声音的时候,那诸多嘈杂丑恶的声响才会稍稍减弱。

  沐九歌从来没有觉得龙女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那当然是因为只能在这里完成阻击啊。”沐九歌抬眼看向前方,艰难地说道。

  “武神如果能够快速通过界门的话,也没有在这里设置阵地的必要。”

  控制妖魔畸变的血肉,是如同饮鸩止渴般的愚行,只是沐九歌自东征起,就已经积累了无数这样近似自灭的愚行经验。

  他在将这一过程尽可能地延长,并榨取出每一分可用的战斗力为自己所用。

  “对我的召唤,会造成界门之上的空洞,届时,武神也能穿过空洞降临现世。”

  沐九歌凭借天剑仪式的因缘从现实穿过了界门,但并不是说从天之海的这一侧进入现世也会是这种难度。

  越是质量巨大的单位,穿越诸世界的条件越是严苛。

  沐九歌若是当着武神的面撤回了现世,以仙人的神通极有可能在那一瞬间就掌握那条道路,绕开封锁的界门进入到现世之中。

  龙女同样也知晓那样的事。

  “但在这里毫无胜算不是吗?”

  “脱离武神的封锁之后,你可以和我立约,我可以协助你打赢。”

  “呵。”沐九歌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此时沐九歌体内有着大量的魔染,躁动的妖魔血肉逐渐覆盖着他的人格侧写,即便是武神,此时也读不出沐九歌的意识了。

  在魔染的侵蚀之下,沐九歌随时看上去都像是在走神。

  而魔染的阴影同样会影响到武神对于沐九歌招式的判断,就像是沐九歌此时身上披着一张扭曲又恶心的血淋淋的毛皮一般。

  “只要等袁锦到达位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算是那孩子把你的身体送过来又能怎么样?一个两个猎妖师根本阻止不了这个家伙了!”

  “况且……”龙女欲言又止。

  “我很好奇,你究竟在等什么?”

  武神的重剑放到了地上,随着她的前进而被拖拽。

  尽管是无锋的剑刃,也轻易便将地板碾碎划破,那拖行的声音就像是死亡在迫近,远比女孩的脚步来得真切。

  她是故意的。

  沐九歌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在故意以散布恐怖的方式来行进来压垮对手。

  这套把戏他熟悉得不得了。

  “你这样的人也会有协助者吗?”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啊?”沐九歌忍不住地说道,“我不也是教团的成员吗?有协力也很正常吧!”

  “等会就会空投十万个猎妖师下来宰了你!”

  “是吗?”武神笑了起来,似乎是被沐九歌的笑话逗笑了。

  “我看见你衣袍上的教徽都磨损了,就算是你曾经属于某个教团,像你这样对仙神缺乏敬仰心的家伙,也一定已经是被裁定为叛徒之类的人了。”

  “而且虽然不知道那些供奉苍的教派出了什么事,但我想现在都应该自顾不暇了吧。”

  “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只有你一人出现在此地。”

  武神的观察很仔细,故此她的判断也很准确。

  沐九歌难得地哑口无言了。

  “伤痕累累,形只影单,穷途末流。”武神简略地总结,而后好奇地问道。

  “至此仍不愿停息?”

  “那是当然!”沐九歌连一丝一毫地迟疑都没有,旋即答道。

  “好。”武神点了点头,继续拖着剑朝沐九歌走来。

  和一直以剑速碾压沐九歌的之前不同,武神行进速度很慢,就像是只是以少女的步距轻缓地向着沐九歌走近而已,远不如之前剑光如群狼般疾驰的声势煊赫。

  对手绝不会逃跑,之前露出的空隙毫无意义,武神已决定在此时施展出全力,将之杀死。

  沐九歌身形一僵,却是感觉到了更大的恐怖朝着他笼罩而来。

  沐九歌的预见忽然恢复了,他变得能够看见武神的剑招,而在那来自剑术技艺推演出来的未来视觉里,武神正在杀灭他的一切反抗。

  【天剑之术】中的所有剑术都在被武神前进的步距所破解。

  更替无数的至高剑术来压制沐九歌的预见的同时,武神的剑招衔接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能够取胜,但却是一种更注重保全自身的情报和资源的做法。

  而现在,武神改变了做法。

  她将立刻消灭沐九歌作为了首要的目标。

  在此时拉开身距的未来也在其中,被数个武神追上,剑光落下,那未来便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沐九歌收摄心神,眼球微小而快速地抖动着,快速地计算着种种剑招的后招,然而也只是能够稍稍延缓未来消失的速度,而非是延缓武神前进的步履。

  仅以一系之剑术交手,武神的胜算也远在沐九歌之上,或者说二者的胜算一直十分悬殊,那种悬殊的胜负一般都会被称作绝对。

  “如果你真的有协力者的话,我只希望会和你一样强,不然面对世界对我的簇拥和欢迎,一般凡俗根本阻挡不了分毫。”武神忽然说道。

  “不用仙人你操心。”沐九歌咧嘴笑道,“我的表妹,可是强得不得了!”

  “是吗?”武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又要往前走的时候,少女的脚步忽然停滞了片刻。

  方才,无数未来的交手中的其中一次的第一千三百八十七个回合里,沐九歌赢过了她一招。

  “你是……你是那个家伙的……啊!你是那个家伙的亲眷!”

  随着夜莺砸入杂草一般的残破民房中的时候,惨白的龙兽如同一颗丑陋的流星砸落在了街道上,沉重的质量使之能够在飓风之中存在。

  怪物尖利的脚爪刺入地面,轻易抓碎了青石长街的地面。

  华贵的金边玄甲此时早已经没有了踪影,赤裸出来的龙兽身体也早已经不复进化的美,取而代之的乃是胡乱生长的荒谬和丑恶。

  形状极不规整也没有一块相同的骨骼混乱地塞在惨白龙兽的身体内,数个扭曲而痛苦的面庞从它身体上浮现。

  错误生长的生理结构无时无刻不再给这个身体的意识带来过量的痛苦,它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师承……梦想……王船……苍之国的村庄……北境的擂台……

  关于它自己,它只记得一些零星的事,但那也足以让它痛苦地嘶吼。

  那张脸……那把剑……那个家伙!

  厉飞雨!!!

  恶兽放声吼叫,呼唤着仇人众多的名字中它仅知道的那一个。

  散落的砖块旁,浅蓝色发的少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真是痛得要命。

  袁锦摸了摸身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哗哗地流出鲜血,若非是她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了闪避的动作,此时恐怕就连脊骨也被拔出来了。

  少女站起身来,看向街道上正在莫名嘶吼的龙兽怪物。

  真奇怪,尽管看上去又痛苦又悲伤,但是那个地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什么人都不在。

  在此同时,惨白龙兽同样也注意到了在废墟里探出身子的少女,它吼叫着立刻便要冲上来,将这个柔弱的少女撕得粉碎。

  袁锦轻轻拈起圣枝,模仿着沐九歌的动作,但少女的动作远比沐九歌要利落和凌厉。

  剑刃清丽地斩过。

  怪物和少女错身而过,化作了一滩散落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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