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袁锦也拿起一个盘子。
“都有什么好吃的。”她看了看沐九歌手中盛得满满当当的瓷盘之后问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沐九歌把觉得还不错的菜品全指了一遍。
袁锦点点头，然后开始夹菜。
“你不吐槽吗？拯救世界什么的？”沐九歌挠了挠头。
家族的礼仪教导袁锦餐盘中的食物不应该多于四种，且少量，不过她还是像沐九歌那样在餐盘中将食物满满当当地堆了起来。
“我相信你一定在从事非常伟大的正义事业。”袁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
她端着食物走回了沐九歌的身旁，二人一起猫在会场的角落里，看着会场中的五光十色。
沐九歌则是感觉到了有些心情复杂，当年他是错以为捡回来一个同袍预备役，在登上陆地之后，他很快就勘破了记忆中的谬误之处。
那并非是沐九歌的亲族，而只是一个不幸落入了逐渐步入疯狂的醮坛中的可怜孩子。
一些原本没有必要向她遮掩的事态和能力，变成了原本不能向她透露的内容。
而且沐九歌当时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那个有些早慧的孩子相处，他说过一大堆胡话来糊弄那个孩子，包括且不限于邪恶组织改造人、被替换夺走了人生的天才机械师、恶魔契约的签订者、古老剑派中的文学家……
袁锦一开始还信以为真，被那些故事所打动，不过后来，即使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也能明白，那不过是满嘴胡言。
更何况，那孩子还有一双能够觉察极微之处的苍眼。
很快，女孩就学会了应和沐九歌的胡言，并且不再去探究那些事。
“唉，感觉还是以前比较可爱。”沐九歌一边叹气，一边往嘴里塞了块肉。
“比现在小三岁甚至还多的时候？”袁锦反呛道。
“没那回事！”沐九歌矢口否认，“是说你还会相信美好故事的时候。”
“我现在也还是相信哦。”
袁锦轻飘飘地说道。
“不过不管是怎么样的伟大事业，你还是应该多休息，你应该很久没有睡觉了吧。”
她正在细嚼慢咽一片切得细的鱼肉。
“你不是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吗？一边叫我多休息一边叫我参加晚上的宴会？”
沐九歌很是清楚袁锦的苍眼所附带的强大能力。
“你也未必会好好吃饭，来宴会，我还可以请你吃一顿饭。”袁锦慢条斯理地说道。
沐九歌看了看身旁的白裙少女，会场角落的阴影垂在少女清秀的脸庞上，她正捻起一只羊排，尽管拿起食物的动作很优雅，撕扯肉条的时候也没有比乡野村妇好到哪里去。
“居然还让你担心了。”沐九歌用筷子穿起一大串肉，填进嘴里，有些含混地说道，“谢啦。”
“这都是应该的，‘表哥’。”
袁锦轻轻笑了笑，那并非是礼仪机器打印出来的表情。
沐九歌觉得袁锦的确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尽管乍看之下还是会以为是精致的人偶，恍惚间，便看见冰川崩解，繁花盛放。
“然后，你想问我什么？”袁锦轻声说道。
“用苍眼了？”
“也不算是，简单的逻辑推理，你不像是会来这样的宴会的人。”
“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办，但是公爵能摆平的事你肯定也可以，所以应该只是简单地问问题吧。”
“诶，这可未必，我拿着未来袁公给我的请柬上门参加宴会，然后狗眼看人低的家仆看我衣着破烂，故意冷嘲热讽刁难于我，最后我大闹门厅，袁公出面，竟然直接高呼，表哥！”沐九歌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剧情的进展。
“之后，扬眉吐气，人前显圣，爽得不提！”
“噗。”袁锦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那还好，我告诉了袁山，我给了你请柬，他应该会叮嘱接待的人不要为难你的，而且……”袁锦退后一步，上下大量了一下沐九歌。
“你这不是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嘛。”
尽管是一模一样的猎妖师制式道袍，在角落相对昏暗的灯光中差别不大，但在苍眼眼中，则是纤毫分明。
“啊，那也可以有自以为是能将未来袁公娶走的青年才俊，看见袁公和我在角落里叙旧，不开眼地上来要用金钱和权势让我难堪，然后袁公你旁观一会，事态进一步发展之后，你就说这个人辱及公爵亲族实在罪该万死，拖出去杖毙，也很有趣？”
沐九歌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这么说道。
“啊，这些贵族还挺阴险的，大概不喜欢你，也只会在事后出手，而且如果是袁公交好的对象的话，应该是讨好你都来不及。”袁锦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
“唉，这么无聊，早知道不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袁锦轻声笑道。“我也不喜欢宴会，不过你觉得带着目的答应表妹的邀约不好意思的话，你可以送给我礼物当做补偿。”
“都已经学会用苍眼给自己谋取好处了是吧？”沐九歌的确有一点不好意思，多年没有见面，来见她也只是为了要处理的事务。
不过一想到以前那么乖巧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会利用苍眼谋利的无趣大人，还挺让人唏嘘的。
“表哥，我还有一个月就要成年了，你不随礼钱也就算了，现在连礼物也不想准备，实在是很过分。”袁锦叹了口气，她还蛮想用剑柄敲敲沐九歌的脑袋，听听声响的。
“行，行。”沐九歌无奈地哼哼了两声。
“然后，你想问我什么？”袁锦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沐九歌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袁家为什么要展览那些名剑？”
“为了让我挑选心仪的剑。”袁锦看了看沐九歌脸上有些困惑的表情，于是补充道，“袁家是尚武的家族，族中不仅人人佩剑，使剑的高手也不在少数，每个族人成人礼的时候都可以挑选自己的那柄剑的。”
“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为了补偿我，想把这个仪式办得更加隆重一点。”
“失窃了？”
“没有。”袁锦摇了摇头，“在名单上的剑都没有少，只是永昼城这些时日的确有着相当数量的古代名剑在流传。”
袁锦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你在困惑什么？”沐九歌偏头问道，“没有失窃，为什么要暂停展览？”
“这是同一件事。”
“虽然展览的名剑都没有失窃，但是负责采购和收集名剑的族人却接连自杀了，家族想要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