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派人说不清楚吗？”

　　三年前消失的煞星从木箱子上跳了下来，落在疤面身前。

　　疤面只感觉一股恶风落了下来，四处都弥漫着死亡恐惧的蕴尘，在他听清沐九歌的话语之后，几乎压碎了他心脏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您看，这一来二去不是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吗？”

　　疤面稍稍放松了一些，擦了擦额头上滚出的汗瀑。

　　这煞星的确是有事要找他疤面办，起码不会被马上毫无道理地打得再起不能了。

　　“要不，到里面坐着给您上茶，您细说？”

　　“不用，就简单了解个事。”

　　“您说您说。”疤面先是凑到了沐九歌近前，然后是朝身后带来的手下招了招手，让他们赶紧把这一地清理了。

　　戴着面具的手下们虽是诧异于老大态度变化，但是也能马上理解了眼前这位绝非是他们惹得起的人物，于是赶紧默不作声地上前开始拖拽那些倒地哀嚎的兄弟。

　　“城里现在有哪些剑术高手在？在你眼里算高手就行。”

　　“啊？”

　　疤脸闻听此言大为震惊，最近城中流传传闻和眼前这个煞星几年之前的凶行顿时开始了重合，这使得他有些踌躇。

　　沐九歌也看出了这个脸上盘桓着一道巨大伤疤的中年汉子流露出的犹豫。

　　“有困难？”

　　“不，不！怎么会呢！”疤脸连忙否认道。

　　“我马上派人给您把资料整理出来，不详细的地方也会马上去找情报商人买！您稍等一会，稍等一会！”疤脸再次开始擦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珠。

　　沐九歌有些奇怪，疤脸似乎是在想要逃走和放弃之间万分纠结。

　　疤脸是从以前外城区大战中得以幸存的人，他如今就算不知道那一天的真实情况，也不可能不对沐九歌心怀震怖。

　　他现在居然敢稍稍想想违抗沐九歌了？

　　那时候是沐九歌以前刚到永昼城的时候，沐九歌和来收保护费的帮派分子起过冲突，收拾了那些人之后，沐九歌便找上对方的帮派开始反过来收对方的保护费来筹措封印术式所需要的资金。

　　不过也没有只收得罪了沐九歌那个帮派的钱，沐九歌对外城区的人渣们表现出了一个公平的一视同仁。

　　那些帮派意外的，还挺有钱。

　　筹措资金的进度喜人，让沐九歌加大了对帮派的迫害。

　　帮派自然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人所压制，那个剑士还以为现在是靠手中的剑说了算的时代吗？

　　那些被沐九歌迫害的帮派很快联合起来，并且从走私品中拿出了铳械，甚至是几套半报废的蒸汽装甲。

　　在和对应魔染事件上可以完全不受心智限制地使用暴力不同，猎妖师在对没有这个事件影响下的普通人使用暴力是会被限制的。

　　沐九歌大部分时候对人类出手都不会留下致命的伤势，纵使他给与的伤害依旧可能摧毁对方的下半生，但是仍然有着杀生的限制，那限制以天师教的律令的形式存在于猎妖师的心智之中。

　　而沐九歌也正是藉由和帮派们的对抗，克服了心中的限制，他变得可以随自己心意杀人，而不需要裁定对方和魔染现象有关。

　　即使是亲历了那场波及了大半个下城区的战斗的帮派分子，直到最后他们也未必知晓，自己那么多人拿着铳和剑，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人。

　　那一天死掉的人塞住了街口，甚至堵住了流经城区的汇向扬江的一小条支流，只有血色弥漫。

　　帮派终于被沐九歌慑服了，也没办法不慑服，有权力决定是战是和的帮派上层几乎全部成了尸体。

　　甚至于是知道为什么会开打的人都几乎死光了。

　　沐九歌没用秘火，其实还挺狼狈的。

　　那时他还在尝试克服猎妖师心智中的种种障碍，仅仅是依靠难以想象的战场经验和同样难以理解的剑术和帮派的联军对抗。

　　无比接近重伤濒死数次之后，沐九歌才成功唤起了秘火，那时，原本充斥在街区各处不断用来的帮派分子早已经化作了血肉的路障，亦或是河道的堤坝。

　　绝大部分知情者都被沐九歌杀光了，他虽然没有使用秘火，但是也还是觉得自己的行动有点太夸张了。

　　这可能会招来天师教或者云之国的朝廷的注视。

　　疤脸是当时活下来的人，准确的说是，他所在的帮派并没有参与到对沐九歌的战争行为中，也并没有去沾染那些触了沐九歌霉头的生意。

　　像是人口和成瘾药物的售卖的这一类生意。

　　那些愿意向沐九歌屈服的帮派都被沐九歌提前勒令退出城区了，就算是屈服了还留在交战区范围内，沐九歌便没有放过。

　　在当时最后表现出来的只是帮派之间产生了一场残酷地争夺外城区控制的大战，以前同样的事也发生过几次，只是这次看上去交战的几方流出的血更多了。

　　而对于事件的亲历者的疤脸而言，那则是一个永远盘桓在心中的恐怖传说，会在黑夜之中啸叫。

　　沐九歌很是好奇，他从哪里得到了勇气。

　　“您，您可能有所不知。”疤脸最后还是强撑着开口说道，“一个月以前，城中的知名剑士便不断地受到袭击，然后失踪。”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沐九歌脸上的神色：“现场留下来的痕迹，都仿佛是被妖怪袭击了一般，就连有着威名赫赫的能斩断铳击的剑圣也未能幸免。”

　　“朝廷虽然禁止讨论，但是已经有说书人将之称为妖剑狩，大理寺和督武司已经像是疯了一样，最近在城中见人就抓。”

　　“哦，所以说，你怀疑我是那个妖剑狩？”沐九歌恍然大悟。

　　“哪能啊？那什么藏头露尾的东西，哪能和您相提并论，是小的妄加猜测了！”疤脸见沐九歌这个表情，就算他真是妖剑狩，似乎是也没有将身份透漏给他的意思。

　　这让疤脸再次长舒了一口气。

　　沐九歌则是心道，这方向的确是对了。

　　之前那个伪物猎妖师，手使天上传的锻剑术作成的剑，而其人又是为谎言所灌满魂魄，一定是人为设计的让传说重现的仪式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