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教可能在豢养妖魔，积累战争的资源。

　　新猎妖教团要将人类城市化作魔染地狱，取得新血。

　　沐九歌躺在在地上，看向头上的天花板，白色的板面上爬满了老房子特有的昏黄污渍，那些污渍的形状好像幻化出无数怪物互相扯咬，厮杀。

　　天师教，猎妖教团也都没什么区别，谁又不是魔道术士呢？

　　沐九歌现在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现在不比以前了，猎妖教团在天师教麾下，对某个组织和某个人有这种程度的猜测的确是可以重拳出击，而现在沐九歌只有他自己。

　　天师教具体情况还不明，东征结束之后豢养妖魔也只是推测，需要验证，需要国境封锁线之后的情报，这件事还没那么急迫，可以延后去做。

　　这五年间，沐九歌不是没有探听已经处于封锁中的教国内的情况，基本都是一无所知。

　　情报管制，本就是和妖魔的战争中的基本。

　　至于自己穿越国境线，回返苍之国去探查情报，沐九歌不是没有想过那么做，只是他当时还要更要紧的事情。在离开了猎妖教团的供给线之后，沐九歌需要自己维护猎妖师的战斗系统和大量的记忆封禁术式。

　　这五年大部分时候，沐九歌都处于或长或短的失忆状态中，只是塑造了沐九歌的一切，可以使他在只知道一些或许不足够算得上是必要情报的情况下，也能完成任务。

　　现在的当务之急甚至都不是新猎妖教团，而是阻止天剑的涌现。

　　沐九歌从地板上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他扶着扶手拾级而上。

　　疑似神名持有者的猎妖师，推测不出是哪一位，但是他选择胁迫渊白花来袭击永昼城，这意味着起码那位火神是因为某些缘故脱不开身的，所以才让渊白花代为进攻永昼城。

　　而现在渊白花战败，代表着永昼城的城防力量超过新猎妖教团的原本设想，第二波攻势不会马上到来，如果按猎妖师的做法的话，在神名持有者解决绊住行动的事件时，会发起试探性的进攻获得情报。

　　沐九歌在二楼的卧室前站住了脚步。

　　他原本记得脚下的这木质楼梯，也是多年之前的老旧东西了，每次踩上都会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刚刚却没有听到这样的响动，他回身看去。

　　楼梯上的木板早已经换成了新的，原本衰朽的木色此时圆润如新。

　　沐九歌摸了摸脸，随后转身打开了卧室的门，房间内陈设简简单单，完全看不出个人风格，就好像是一间旅馆的房间一样，每日提供给不同的过客使用，大部分时候是空无一人的闲置。

　　他扫了扫屋内整整齐齐缺乏个人特色，也缺乏有人居住痕迹的布设，这一点倒是和他离开的时候相差无几。

　　沐九歌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是白色风衣，这些都是猎妖师的道袍，不过这并非是教团列发的，都是沐九歌之后自己做的。

　　挂起的道袍地下是垒起来的道经抄本。

　　沐九歌取下其中一件，然后又拿出数本道经的手抄本，他将道经打开，撕下其中的书页，插入道袍的内衬之中。

　　这是道袍防护性能的来源，猎妖师道袍的对道术的防护力足有第四深度·玉霄天的程度。

　　虽然在大部分猎妖师的战斗中，这防护都排不上什么用场，但在猎妖师常态的战斗烈度下，其实还挺有用的。

　　对一些师承不显的魔道术士而言，全副武装的猎妖师就算是没有解开秘火，也好似装甲单位一般。

　　很快，沐九歌便熟练地完成了道袍内道经书页的填充，这次他还额外地增加了往常不需要的动能卸除类型的防御。

　　凭借这种防御，沐九歌就算不再去格挡，也能防住大部分口径的铳击。

　　在贴上待补和待洗的标签之后，沐九歌将破损的道袍挂了起来，而后穿上了重新填装了书页的崭新道袍。

　　沐九歌下了楼，被他从地下道观带出的女孩依旧坐在沙发上，和沐九歌摆上去时的姿势几乎没有差别。

　　他能从女孩的身体上读出精力不足和疲惫，残存的魂魄根本让她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或者说，用她都是一个错误。

　　坐在那里的仅仅只是一台血肉的机器，有着为了争战而设计的部件，却缺了操作的面板。

　　沐九歌推测是那些魔道术士原本是要植入什么早已经编写完成的灵体，就像是在或然世界的那个车站里，赤哄骗让沐九歌相信她是的那种东西。

　　改造还没来得及完成。

　　沐九歌叹着气，将手放到了女孩的白嫩的脖颈上，轻轻一按，便使她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沐九歌有些坚持地在思考中这么称呼。

　　沐九歌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倒在沙发上，而后拿起了……沙发上搭着的毯子，有些诧异于为什么会放在这里，不过他没做多想就搭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面无表情地阖着眼，脸颊上残存着些许极为微小的血渍，看上去和醒时没有任何差别。

　　那样的行为远不如天师教直接用记忆和情感改造心智来得高明，不过目前世界上也没有哪个道派在玩弄魔染一事上有那些道士的高明就是了。

　　女孩残存的魂魄是可以再生的。

　　但是以人类正常地再生速度，考虑到少女体内还有植入的灵性，届时待到能够醒来时，她也已经垂垂老矣，在来不及意识到一生已经徒劳而无意义地结束，可能就会迎来结局。

　　沐九歌希望那孩子也能得到正常的人生，她和袁锦很像，但袁锦在落入北地的醮坛之前，也还有着自己的人生。

　　她和沐九歌更为相似，都是受了残酷的非人道的改造，变成了像是为了和不可思议的怪物争战而生的样子。

　　实际上，没有人应该是为了那样的事而出生。

　　沐九歌将散落一地的装备一件一件地放回身上，在后腰处挂上了自己的圣枝，将【落花】挂在了自己的腰侧。

　　在准备妥当之后，沐九歌走向大门时，他眼神余光扫过桌上的两份契约文件，是这栋小楼的地契和房契。

　　沐九歌拿起那两份文件后，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张宴会的请柬。

　　他的手指拂过那烫金的小字，上面写着的时间是今天晚上，无奈叹气。

　　沐九歌走出门，望着白色雾气之中的高耸楼阁，相较于昨天的陌生，眼前的街景此已经开始令他熟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