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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从噩梦中醒来的方法论(1/1)

  一队术士将梦境维持的任务移交给同僚之后,拿起了刀剑和火铳,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间。

  此时船舱大部分都为混乱的油彩和浑浊的黑暗所覆盖,纵使看上去正常的地方,物品的轮廓也在缓缓的晕散。

  梦境正在对现实进行覆写,不死的仙军正在幻梦之中孕育,直到应许之日,完全成熟,降生于必然的现世。

  梦境术士们小心翼翼地通过着残存的现世的道路。

  之前在核心法阵进出梦境,也只是对梦境进行操作而已,若是此时他们也不小心跨越了现世和梦境的界限,无异于毫无防护的情况下穿越或然世界。

  届时等待他们的命运必定十分凄惨,或许是在过去就已经发生的死亡,亦或是永远的疯狂徘徊,但是无论那种,都绝对不可能是完整地活着。

  退一万步说,就算能够活着,此时梦境之中不还有一个怪物横冲直撞,见人皆杀吗?

  术士们甚至来不及去将青王公接出,只能不断地传送着他,避免下一息,那个断了手的虚弱老人就会被那个白袍的怪物一剑砍成八段。

  苍天在上!他们的同僚中真有一个人是那样的死法!

  术士们穿过狭窄的走廊,以及被侵蚀了一半的楼梯,他们有厉飞雨的房号,那间房间的编号此时正在眼前。

  房门之后,白袍的剑士像一个大字睡在床的中央,脸上噙着讥讽的冷笑,黑发的少女穿着不合身的白色道袍蜷缩着,蹲坐在剑士的身侧。

  她藏在阴影和锦带下的小脸隐隐扭曲,寒冷的长风使得她能够做出的表情并不多。

  真冷啊。

  北地冬天的寒风就像是将一切冻裂,吹散一般。

  棉抬起头,看见了对面那道可怕的阴影身上的有着苍天徽记的道袍,巨大的寒风呼啸过境,带走了她心中的一切造物,只留下干涸开裂的心田。

  “终于逮到你了。”

  少女被扯住了头发,一把提了过去。

  那小巷中的寒风似乎冻裂了她的思绪,她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连在这冰寒之中失去了什么,也来不及去想。

  临到近处,少女澄澈的眼眸倒影出灰暗苍白的天色,以及戴着面具的道士,那面具好似野兽一般的形状,死死地贴合着面部,从圆框镜片后窥视的亦并非人类的视觉,而是疯狂和暴怒。

  成年男子全力的一拳,卷挟着心肺非人改造提供的怪力,击打在少女的腹部。

  排出的空气迫使她张开了嘴,但是什么也没有吐出,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吃,少女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或许是柔软而湿润的脏器。

  “跑?再跑啊!”

  少女又被抓着直接砸到了墙上,头破血流,温暖的红色液汩汩流下,将她的视界染得血红一片。

  这是……

  温暖?

  温暖的事物……

  “沐……沐九歌!”

  棉大声喊叫,就好像那是一句道术的咒词,念出便会有奇妙之事发生。

  少女想起来,或者说她手中紧紧攥着还没有在风中散落的残篇。那是一次奇妙的旅行,一个做事很随便,看起来很不着调的人带着她,她有时清醒,有时昏睡,有时候住在从没见过的豪华的酒店,有时候和往常一样睡在巷子里,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大,有使剑留下的硬茧,而且,很温暖。

  不知何时起,她清醒的时候已经已经要比昏睡的时候更多了,但她依旧装成昏睡时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和那个人接触。

  即使只是现在这样,她觉得那样的温暖也已经足够,她害怕改变会让那微小的炉火从指间溜走。

  可是还是好想和他说说话呀。

  或许正是因为撒谎的惩罚,在这个苍白的午后,那个奇异的咒语失去了效力。

  少女的呼唤被吹散在寒风中,在幽长的小巷中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呜咽。

  或许这也是违背了苍天的律令的惩罚

  不能不信。不能撒谎。不能害怕。不能浪费。不能自私。不能……

  也许正是因为少女违反了那么多的律令,如今她才变得如此的残破不堪。

  少女被拖拽着干枯的淡蓝色长发在小巷中拖行,就好像一只死狗一般,殷红的温热血液流入泥泞,也不能使那肮脏的冰渣的锋利减弱半分。

  一长一短两种记忆在她脑海不断交替,被那锋利的寒冷所切割,漫长的记忆理所当然地再度覆写着少女的意识。

  少女是为苍天所青眼的人,理应回报这份恩宠,用她有的一切。

  在道观内的日子,很快便在折磨一般的试验下褪色,仿佛有一只大手攥紧了她,要挤出所有的血水。

  灰色,亦或是黑色。

  纵使她的双眼能够看到繁复细致的灵光,她在道观内看见的也大多只有这样的颜色,在记忆中也是。

  除了那一抹带着些许暖意的白色。

  那个叫沐九歌的人,他的剑可以劈开这沉重的黑暗,他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

  但是,他真的存在吗?沐九歌真的存在吗?他并非是一种背弃了苍天而产生的不被允许的妄想吗?

  心中荒原上的寒风越发凛冽,四散的记忆正在化作冰渣。

  少女被关押在自己的狭小的牢房中,连小窗的光也未曾得到过,她那扭曲的受唾弃的背信者的本质勾勒出的一个聊以慰藉的偶像,以此来逃避对苍天的奉献和承受苍天赐下的痛苦。

  混杂着冰渣的泥泞更像是横流的黑水,划过被拖行的少女的眼睑,红黑二色晕散在她清澈的视界之上。

  拽住少女淡蓝色长发的道士身形越发魁梧,宛如充气一般膨胀,腐烂的死气扩充了扭曲的阴影,而她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干涸开裂的荒原之上的神像已经坍塌了,但并没有恢复到了空无一物的状态,从那木制的偶像之上正在飘起了微弱的黑烟。

  或许她生来就是要承受这一切的。

  或许也没有一个叫沐九歌的英雄来救她。

  但还是不甘心。

  少女伸出满是冻伤和泥垢的手臂四处摸索着,在肮脏的泥泞之中。

  还是不想放弃。

  不想承认那巨大的恶意。

  少女纤细的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粗糙的岩石,又像是脏污的剑柄缠布。

  她奋尽全力,将之挥舞。

  坐在血泊之中,少女久违地大口呼吸着,夹杂着血味的香甜空气,或许她这一次的自由会持续很少的时间,之前她也能够逃出道观,等待她的则是越来越重的惩罚,如今她已经能够拖着残躯杀死那个道士了。

  那接下来或许只剩下生命的终结了。

  少女很是悲伤又有些无所谓地想到。

  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她有些结痂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真是夸张啊,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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