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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荆嗣(1/1)

  四月二十四日傍晚,中军大帐内赵光义思索良久,见太原毫无动静,终于是签署了正式军令,要求全军翌日凌晨提前做饭,各营检查兵器物资.......俨然是准备在二十五日大举进攻太原。

  这场太原之战终是要进入尾声了,自太平兴国四年正月起,潘美便率军围城,自春天到夏天,宋军日夜攻打,矢石如雨,昼夜不息,太原城中已难以支持。

  再者如今北辽援军已成芥藓之疾,不足为惧。

  二十五日,天气依然晴朗,而且有持续转热的趋势,唯独瞬间山间吹来的微风,多少压抑住了那股燥热。

  尚未脱离早晨的范畴,宋军便布置妥当,围城四月,宋军布置可谓是熟稔,各项布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赵光义本人亦是躬擐甲胄,亲临太原城西督战,而且距离城墙很近,守军的箭矢、滚木、擂石、灰土等,往往都要落在他身边,这厮竟也能不动如山。

  左右侍从见此心惊肉跳,惊惶难制,连忙上前阻拦道:“陛下身居天下之重,怎能蒙犯矢石,指挥戎旅?还请陛下坐镇中军,观诸将士破敌。”

  赵光义这厮此时居然颇显英主之风,慨然道:“将士争效命于锋镝之下,朕岂忍坐观!”

  赵德昭见状,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站出来慨然道:“官家不避锋矢,臣等怎能退缩,臣为宗室子弟,自认箭术尚可,愿守卫官家以避锋矢。”

  赵光义此时却是不及细思,大笑道:“武功郡王真乃我宗室麒麟子,卿自可披甲引弓为朕守卫。”

  随着赵德昭的举动以及赵光义这句话,很快就传遍全军。诸营将士闻言,士气更加振奋,皆“人百其勇”,争先冒死攻城。

  这时,田重进部将、天武军校尉荆嗣前来请见,赵光义开口允诺,命其上前来。

  赵德昭只见一身材雄壮之人,甲胄作响半跪于赵光义身前泣涕道:“陛下,臣天武军校尉嗣,臣愿率本部一队为陛下先登太原,不破太原臣誓死不退,望陛下成全。”

  赵光义不知荆嗣其人,见此环视左右,此时田重进上前躬身道:“陛下,荆嗣祖荆罕儒乃太祖时郑州防御使、晋州兵马钤辖。

  建隆元年冬,其人率千骑攻取汉境,至汾州焚汉军粮草而归。至京土原时被汉将郝贵超追及。便遣副将阎彦进率兵抵御。阎彦进败退,乃亲率兵冲入敌阵,手杀数十人,后死于敌人乱枪之下。荆嗣此番请愿有为先祖雪耻之意,望陛下成全其一片心。”

  荆嗣闻言双膝跪地叩首再拜,口中言道:“臣愿为官家效死,不破太原誓不还军!”

  赵光义神情一怔,便低头扶起荆嗣勉励道:“真猛士也,卿既有此心,朕如何不愿?卿便领本部士卒自城西洞子处攻城吧。”

  赵德昭此时却是突然站出来说道:“太原城本已为我军重重包围,攻克太原城不过是水磨的功夫罢了,荆校尉如此勇猛且忠心于官家的人不应折剑于此,还请荆校尉,切勿心存死念,保有用之身,以图日后尽忠于官家!”

  赵光义闻言看了一眼赵德昭后又正色对荆嗣道:“武功郡王说的极是。”

  荆嗣涕泗横流,躬身应诺,先是向赵德昭拜了一拜,后再向赵光义拱手领命。

  而后慨然领命而去,领本部士卒借助于云梯,开始登城作战。

  见荆嗣既去,赵光义又再度醒悟过来,试图找补着什么!

  随即又对田重进道:“如此猛士,不可轻抛,卿且去安排其他人等同时攀城,以减其压力。”

  田重进拱手道:“陛下与大王仁爱之心,如将士知晓必人人心存感激,奋勇争先。”

  赵光义并不觉得今日便有人可以登上城楼,正准备亲自巡视军队以作激励时,便闻城墙上喊杀声激烈起来,抬首望向城墙就只见荆嗣持盾咬刀沿云梯快速攀爬,最终不负众望,率先登上太原城楼,与太原西城矮墙之内的守军展开殊死搏斗。

  不由一时愕然,难得恍惚。

  荆嗣确实勇猛绝伦,其与麾下百余人一起,皆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配合妥当,真真是如猛虎饿狼一般,连续格杀不断,须臾之间,就要杀散太原城西当面来堵截的守军。

  可惜太原城西乃是汉国重兵驻守之地,还不待后续宋军自此处突入,准备以点破面,今日就攻破太原城时。

  汉军便调来后续援军,朝着荆嗣这百余人蜂拥而上,荆嗣大声嘶吼,奋力抵挡,其人张嘴时满口流血,呼喊时,嘴里喷出血雾,那是他的牙齿被敌人的刀剑刺落;他挥舞起来的胳膊,一只手已经血肉模糊,那是炮石击碎了它;他飞起来的一只脚,带着两支雕翎箭,那是被守军飞羽所伤。

  赵德昭在城下看得很是感动,见荆嗣受伤不轻,赶紧上前对赵光义道:“官家,太原城迟早为我军所有,不宜在抛洒军士了。”

  赵光义闻言亦觉有理,便派人将荆嗣叫了回来,当场召见了他,当即给了他慰勉和赏赐。让其回营养伤,以待再战。

  攻城一直持续到二十五日傍晚日头偏西,除城西荆嗣登上城楼外,其余三面并未有太大进展,仅是杀伤汉国守军,而宋军自身伤亡亦是不小。

  故此,宋军不得不鸣金收兵,以图来日再战!

  月光之下,第一轮攻击暂停。远山有烽烟,城楼有悲笳。四野的炊火,照亮了堆放在营帐内外的羽箭,军营内像燕尾一样两角叉开的军旗,在星月之下有一种浮缓着的悲怆意味。在前唐时,这类旗帜可以称为“蝥弧”。

  虽然今日未攻下太原城,而己方也颇有伤亡,但几处营帐中,将校们却是兴致不低,在星垂平野的汾水之滨,互相讲述攻城时出生入死的瞬间,有几个将军甚至不卸掉沉重的盔甲,就在篝火之旁举着器具——或陶碗,或锡壶,或觚,或盅,或盏——跳起舞来,军士们助兴,有人会自发拍打其身旁是刀枪盾牌。

  夜色深时,司务挥舞起一面旗帜,一波一波,渐次传递到绵延几十里的大营,此起彼伏地传来一声声呼喊,这是夜寝的口令。

  这一幕,令人遥想起唐人《塞下曲》的意境:“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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