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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流连(1/1)

  太平兴国三年二月,东京城开封府勾栏

  是日,春和景明。

  赵德昭和石保吉并排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晚霞映照下的东京城,道:“东京繁华,如同地上明玉京,大宋现下也若初升的太阳,天下却还未一统,与辽国在燕云的争端也是胜多败少。

  此时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际,这般繁华兴盛的世道,若不能站在高处,身为男儿来此世一遭,又有何意义?”

  石保吉也看着辉煌东京城,神色一肃,郑重以对:“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赵德昭眼神中透露坚韧,上前握住石保吉双手:“须君更出囊中剑,一为燕云洗虏麈”

  石保吉猝然被握住双手,一时间百感交集,先前还为赵德昭对待如此李攸而落出失落的表情,却不想赵德昭捕捉到,而对方也从未忽视他,顿时心生羞愧,满脸涨红,此时被握住双手顿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感。

  激动之下反握住赵德昭的双手,嘴唇微颤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未说出口,反而双手劲道愈发加大,致使赵德昭也是神色满面通红,心中暗道:“不想这厮手劲如此之大,此时却是不好抽出手来。”

  恰好此时阁楼上清倌人婉转的曲声响起,石保吉这才注意到赵德昭已经满脸通红,随即松开双手,举起酒杯,干笑道:“不想这勾栏还有如此绝色,声音婉转动听,实乃天籁,不如请他前来为大王献上一曲。”

  赵德昭见状亦是深感此言有理,出声叫来门外小厮去请台上歌女。

  门外小厮却是去而复返,原来这勾栏今日却是新出了一种玩法,如欲请阁中大家前来献唱,须得作词一首赢过众人方可,此举亦是给阁中歌女扬名的一种方式。

  石保吉闻言却是神色不耐了起来,我二人何等身份,竟还要写什么劳什子词牌,当场就要发作起来。

  赵德昭也不想有一日这样俗套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今日本就是出来寻乐子,况且他俩一个失势郡王,还有一个驸马都尉却是不能再有什么不好传闻,便急忙开口阻止正要发作的石保吉。

  转而让这个小厮去取执笔过来,赵德昭回想自己过去背过的诗词,再联想如今他们所处地方,顿时有了主意,随即挥笔写下:

  “《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待写完,便挥手让小厮取下楼去,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只能在心里暗道:“对不住了,三变先生。”

  石保吉此时反而忐忑起来,也不知这词能否胜过他人?再看赵德昭倒是神情自然,颇为自信。

  少倾,便有嬷嬷出来宣布胜者为方才写就这首《雨霖铃》,石保吉听闻顿觉不可思议,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赵德昭,对方却一脸淡然,一副正该如此的表情。

  开玩笑那可是柳永,奉旨填词柳三变,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创作慢词独多。铺叙刻画,情景交融,语言通俗,音律谐婉,在今后流传极其广泛,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啊!

  不久便有一位身穿绿草百褶长裙,披着翠水烟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年龄约莫已经十七八岁了,看似清瘦,身段却也不俗,头长发披肩,唇绛抿,嫣如丹果,一身白衣,宽大的衣摆之上,还绣着些莲花。

  脸上带笑,向赵德昭和石保吉请安。

  她小声低语:“二位官人,我名唤李师师,也可叫我师师。”

  赵德昭闻言微怔,也不知这是第几代的李师师,难道李师师独占魁首便要自今日始?

  身旁石保吉倒是未觉这名字有什么特殊,便接着开口问道:“你们平常都唱些什么?”

  “多是《撷芳词》(又名《钗头凤》)、《鹧鸪天》、《凤栖梧》等,此类词牌不仅旋律优美,而且文辞典雅,最是适合演唱,只是不比今日官人所做《雨霖铃》。”

  闻言石保吉看了一眼赵德昭便说道:“那今日就唱一唱它吧。”

  玉琴声起。

  李师师弹奏、低唱,忧伤与悲凉也从那词句中透露出来。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词句确实悲戚,再加上眼前这位名叫李师师的姑娘唱的极好,不胜婉转凄切。

  一曲词罢。

  李师师神色落寞起来。

  就连赵德昭、石保吉都不免歌声感染

  “这词确实太悲了些。”

  良久之后,赵德昭这才摇了摇头。

  一旁的石保吉打起精神道:“这曲这词,其实不可多听,否则悲从中来,反倒终日消沉。”

  旁边李师师闻言也不再多提,给二人杯中倒满酒,声音婉转道:“官人今日这阙词极佳,我亦能跟着官人此词扬名,今后在阁中的处境却是大为改善,师师再次多谢官人。”

  赵德昭只是指了指杯子:“倒酒!”

  然后与石保吉推杯换盏,直至深夜。

  经此一遭,赵德昭像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每隔几日便是要拉上石保吉前去,流连于各处勾栏。

  此举却是惹得许国公主连连进宫哭诉。

  就连赵光义也频频听闻此事,今日特地叫来武德使刘知信:“至诚,近日许国公主进宫来哭诉言武功郡王拉着驸马都尉流连于东京城内各处勾栏花坊,听说还写下了一首什么词?”

  “禀官家,武功郡王近来确与驸马都尉流连花坊,他写的词臣已抄录”刘知信便说着便那说早已经抄录好的《雨霖铃》。

  赵光义展开王继恩呈上来的扎子,佯装怒道:“词是好词,只是太胡闹了些,王继恩你去传旨勒令武功郡王与驸马都尉禁足一月,不许踏出府邸。”

  王继恩便转身与刘知信欲出文德殿,随即便听到身后赵光义的低声呢喃:“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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