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我杀的，还给我。”

　　亚利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一个两个非要在这种时候找麻烦？

　　“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乌里尔随手将文献丢回亚利怀里，“显而易见，人类可做不到烧化骨头再让一半血肉凭空消失的奇事。”

　　“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案发现场？”

　　“警察已经到学校了。”

　　“……”

　　顾不上继续深究这家伙的目的，亚利迅速翻开文献。

　　这是一份来自19世纪早期，新英格兰地区一位法学家与宗教专家的往来书信，以及研究资料，足有十几厘米厚。

　　书信内容主要为18世纪末期的女巫审判历史，里面提到了部分事件起因和庭审记录节选，还有一些图文并茂的书页，是有关几何学和古老炼金术的说明。

　　【亚利·鲁伊进行「神话知识」技能检定……成功】

　　亚利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故事——

　　【女巫霍卡特·梅丽森，18世纪90年代，因向妇女儿童散布邪恶的知识，被捕入狱。

　　她曾经在法庭上说：线与弧可以用来指明方向，指引人穿越空间的隔阂，数学是宇宙的起点，亦是终点。

　　后来霍卡特从监狱里神秘消失，看守她的狱警被吓得发了疯。】

　　好熟悉……我一定读过类似的剧本。

　　亚利翻开文献的最后一页，纸张中心画着个形似某种咒印的复杂图形。

　　图形的一角被水渍浸湿擦除，模糊不清。

　　一直在旁边默默跟着看的乌里尔忽然问起：“这图是被托马斯擦掉的？”

　　“应该吧，他大概率被这东西诅咒了。”亚利坦言自己的猜测。

　　“问个题外话，亚利，你能理解‘从任意一点可以同时出现四条相互垂直的直线’——之类的东西吗？”

　　“四维概念？”

　　“看来你并不全是别人口中的‘傻疯子’。”乌里尔闻言收起笑容，缓缓睁开眼睛，

　　“这张咒印，说不定是某种四维空间在二维的折叠形态？

　　传说有一位真正的女巫可以自由穿梭于高维空间，不使用所谓的魔法，仅凭借数学和几何学知识。

　　她在这一领域的造诣，远超人类已知的所有数学家。”

　　数学……霍卡特·梅丽森？

　　经乌里尔一提醒，亚利终于回想起了整个故事的全貌——

　　【18世纪90年代，北边马赛因州的哈恩科文山，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女巫围剿运动。

　　先后有19位女性被火刑处死，据说她们都受到撒旦使者的引诱，化作了散播灾厄的女巫。

　　借此，人们终于逼出了第20人——那个真正的女巫。

　　最后女巫在监狱凭空消失，留下一个奇怪的图形，哈恩科文山的法官和牧师不久便相继死于非命。】

　　时间吻合，事件吻合，哈恩科文山真正的女巫就是霍卡特，而奇怪的图形，就是文献最后一页的咒印。

　　不过来自21世纪的亚利知道，历史上那些被残害的“女巫”，全是无辜的女性。

　　“……看来霍卡特的出现，反倒让无耻屠杀变成了理所应当的正义之举。”

　　“你弄明白什么了？”乌里尔两眼放光，激动地扑在亚利身上。

　　【新角色已录入】

　　诶？这家伙也是关键NPC？

　　看到系统消息的亚利愣了一下。

　　这些“角色介绍”的内容大部分是数值，完全按照他熟知的游戏规则……

　　各种日常的关键技能和属性以成功率百分比计算，通过与“关键角色”接触获得。

　　这个成功率百分比，可以简单理解为某项能力有多强。

　　世界上第一个发明计算机的哥们，他的「计算机」技能有95%。

　　相比之下，穆勒的「斗殴」居然有80%，怎么说也得是奥运冠军的级别。

　　反观自己各项数值都非常平庸，就专业相关的「考古学」还行，刚好60，能当个饭碗。

　　只有「神话知识」这一项，99%。

　　……没看错，99%。

　　在这个世界里，99.99%的人终其一生压根不会知道「神话知识」的存在，彻头彻尾的0。

　　毕竟知道越多，疯得越快。

　　但这个世界所谓绝望的真相，对此时的亚利来说只是恐怖小说和剧本情节而已。

　　而在乌里尔那密密麻麻的“角色介绍”中，他忽然瞥到——

　　「神话知识」：5%。

　　这家伙接触过「神话」？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找出杀害托马斯的“真凶”……

　　思索之时，亚利腹部突然毫无征兆地抽痛起来，并迅速恶化成持续的剧痛！

　　我靠，这什么情况？

　　“你怎么了？”

　　乌里尔也被他抖如筛糠的模样吓了一跳。

　　“有东西……”

　　哇！地一声，一滩漆黑粘稠的液态物从亚利口中喷涌而出。

　　它的一部分还留在食道里，一部分已经在地板凝聚，如同无数漆黑蠕虫纠缠、扭曲，顺着四肢往上爬！

　　火焰灼烧的疼痛迅速向体内蔓延，亚利不受控制地哀嚎倒地。

　　仿佛被绑上处刑架的女巫，他眼睁睁看着脚下燃起烈火，滚烫的烟气炙烤皮肤，蒸发眼球，烧穿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头……

　　无数身穿漆黑长袍的人影在火光中手拉手，静静观望他化作灰烬。

　　“这家伙怎么了？！”

　　“呀，你居然追过来了。”

　　“妈的，让开！！！”

　　恍惚间，亚利感觉有人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剧痛自口腔和四肢被强行剥离，瞬间从火海脱身！

　　待视线渐渐转明，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黑白无常……来接我了？”

　　“他说什么？”银发白衣的乌里尔好奇询问身旁黑发黑衣的穆勒。

　　而穆勒忙着一遍又一遍擦手，脸色差到了极点，良久才对着亚利缓缓开口：

　　“恶心，真该连你的舌头一起拔下来。”

　　没想到恶霸不仅学医，还有洁癖。

　　终于清醒过来的亚利，回敬了两人一个无语的表情。

　　看看满地残留的黑色液体，大概可以想象穆勒扳起他的脑袋，徒手将“怪物”从嘴里扯出来的精彩画面。

　　“那东西被我踢开就跑掉了。”穆勒眉头紧皱，似乎心有余悸，“你们谁能跟我解释解释？”

　　话音未落，管理员忽然带来几个警察，齐刷刷堵在了书架外。

　　“他们在这里，先生。”

　　为首的男警官闻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三人，亮出警徽：

　　“亚利·鲁伊同学，你当前涉嫌一起恶性谋杀案，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等，等一下！”

　　【「幸运」检定……大失败】

　　亚利挣扎着起身辩解，不想衣兜里的文献“唰啦”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散落满地。

　　其中有一角模糊不清的咒印，悠悠飘到了警官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