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高山后寨。

　　西和百姓来时，后寨共设有两个百姓安置地，最后聚合百姓两万余，两个安置点的排屋最红连成了一片。

　　排屋建设最远处，从山边悬崖看去，已能看到山脚的犀牛江。

　　如今，后寨的第一栋砖房，已经建完，因地势空旷，这一栋砖房，开间大小，皆比西和城里的几栋要大些。

　　距离砖房二里，靠近洛峪河河谷，有一片空地，周围已用硬木做成了两丈高的寨墙，抵制一切窥探。

　　寨墙里，是面积超过三亩地的空间，被整理得平平整整，最左侧有一排砖砌小屋，小屋前，莫峥正在仔细装填火药。

　　“都使，我来吧。”匠营江营主，满脸焦虑劝解着。

　　莫峥全程无话，只专心的用通条将火药充实。

　　江营主身后，还有三个兴州匠营的工匠，也是一脸紧张，满头冷汗，只有他们明白，莫峥在做的事有多危险。

　　而几个工匠旁，林朝月、周淑怡、杨四娘三人并排而立，却是一脸轻松，满眼好奇。

　　周淑怡甚至碎碎念：“哼，这有什么，我都炸过一次，不也好好的么。”

　　林朝月瞪了周淑怡一眼，周小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莫峥压紧火药，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熟铁管，这才将一颗铁珠子贯入了枪口。

　　而后，他举起一号枪，瞄了瞄十步外的靶子，却是没点火，其实也点不了，因为火门里压根没倒药。

　　感受了一下重量，莫峥这才转头对江升堂说道：“枪管还是大了，太重，单手没法直瞄。”

　　江营主上前两步，回话道：“毕竟第一把，且都使所言，能缓燃或者复燃的火绳，一时还没进展。”

　　莫峥摆摆手：“此事，只要匠营当做第一等要紧事去研究便好。”

　　“诺。”江升堂当即领命。

　　莫峥说完，对远处的一行人招了手，却是一队十人的蜀北军。

　　当头第一人看到手势，当即抬步行来，他全身披挂着从金人那里缴获的浮屠甲，面罩已放下，走起来铛铛作响。

　　但此人行动间却也能发现，他的左手小臂以下，却是空空如也。

　　先是一个标准军礼，来人这才开口：“第五都靶场卫队，队正卢元，见过都使。”

　　莫峥自然知道卢元，不光因为每一个靶场卫队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更因为卢元是他亲自招入军中的人。

　　伸手拍拍卢元肩膀，莫峥鼓励道：“我知道你想回战场，金人欠你九条命。靶场实验的武器，早晚能助你回战场，好生做，明白么？”

　　铁盔下，卢元的表情看不清，只能见到他灰蒙的双眼突然瞪大，看看莫峥，又看看莫峥手里的一号枪，而后重重点头。

　　莫峥见状，这才将突火枪交到卢元手中，又在火门上小心倒上火药。

　　做完准备，莫峥再次招手，当即又有卫队抬着一人高的木排栅栏入场，将林朝月几个女娘，以及江营主等工匠，皆拦在了后面。

　　随后，莫峥也站到了栅栏后，露出头观察。

　　远处，有一个卫兵，手中拿着一根点燃的长香，小心的走了过来。

　　“其实，我是真想去点。”莫峥一边看着卫兵靠近，一边对江营主说道。

　　不过随后，他补充道：“但今后靶场内的所有测试，都要依照此规章，江老以及匠营诸位，才是此事的关键，断不能有闪失，今日我算是做个榜样，明白么？”

　　说话间，长香已经点进火门。

　　‘呲’的一声，火铳的火门上冒出一阵青烟，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在这空旷的靶场映出老远。

　　莫峥自然要去查看，不过，他还没抬腿，江营主以及带来的几个工匠已经飞奔而去，将他挤得团团转。

　　随后，就见卢元手中的手铳，被夺了下来。

　　“温度过高，不行，十发便要变形了。”

　　“木托有松动，太差劲。”

　　“火门残渣会堵，清理太费劲。”

　　“目测已经脱靶，老江，你这手艺忒丑。”

　　待莫峥靠近几个匠人，便听他们已经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索性也就不靠近了，转身走向林朝月几人。

　　看着三张好奇的小脸，莫峥最终望向杨四娘：“四娘，这把一号手铳，你也看到了，意义大于实用，但毕竟是答应过你的，所以听你的，想要么？”

　　杨四娘原本好奇的模样立刻收了回去，转而陷入沉思，半响，她问道：“莫大哥，此火铳，最终能到什么威力？”

　　莫峥摇头：“最终的威力，大概可以超过所有弩和弓，但这怕十年也未必成。目前给匠营定的目标，还是随身近战的一个补充武器。”

　　杨四娘点头，随后爽快应下：“那我要一号枪，放心，我知轻重，不会拿来真打的。”

　　莫峥微微一笑，夸到：“四娘稳重，我是知晓的，因此才敢把此物送你，不像某些人，明明年长做姐姐，却一点心性也无。”

　　杨四娘林朝月捂嘴偷笑，正盯着匠营工匠看得专心的周淑怡猛然回头，盯着莫峥，牙齿咬得嘎嘣响。

　　“砰”

　　“砰”

　　“砰”

　　一号枪接连试了五枪，三枪脱靶，两枪击中靶牌，入木半寸，这威力，显然连皮甲都破不开，别说铁甲了，而且是近距离射击。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

　　莫峥及时叫停了测试，而后召集江营主几人。

　　江升堂做了半辈子匠人，熟悉各种武器威力，此刻当即发表了感受：“都使，此物若是改善得好，当是个大杀器。不过，目前未有思路。”

　　莫峥点头，哪怕自己是个半吊子，但说是大宋枪械第一人，想来无人敢争。

　　而后，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也不找桌椅，直接摊在了地上：“江老请看：第一，枪管的壁厚应该逐渐递减，形成一定锥度。第二，参照手铳，我要你们开始试制火炮。”

　　江升堂疑惑的看向莫峥，因为图纸上没有标注尺寸，只有样式，他自然无法想象，火炮为何物。

　　莫峥笑了笑，说到：“诸位可以想象一下，刚才推出枪膛的铁珠子，如果是一个军中常见的霹雳炮，效用如何。”

　　“这.....”

　　江升堂瞳孔巨震，他身旁诸匠，也是一时无了声，这几人，都是江升堂特意挑选出来的，能制不少军中已有的火器，自然也知，霹雳炮若是能抛入敌阵，威力如何。

　　其中一人更专业些评价道：“军中曾有人试过，以抛石机投送霹雳炮，效果极好。但投石机小了扔不远，太大又太耗人力，如果以火铳投出，确是良方。”

　　莫峥笑了，想起那日石坝之战，若是有个两门虎蹲炮，十个按答海，也给他揍趴下。

　　至于说，一上来就打开花弹，这不是大宋底子好么。

　　大怂朝不好的，只有赵家，大明么，别的不好说，科技方面，四大发明这种老生长叹便不说了，单说连宋朝算数书都看不明白，莫峥不觉得有什么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