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连货都来不及收就往来时的方向划去。
可这小船的速度哪里可以比拟挂上了风帆的大船?
悬挂黑旗的船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显然上面的人很是兴奋。
不时还有酒液从船上滴落。
“砰!”
“砰!”
大船迅速驶来,船与船的倾轧碰撞声、渔民的哀嚎声和船上海盗的碰杯声一同响起。
刹那间,几个靠大船近的渔民便不见了踪迹。
一块块木板开裂着从大船底下漂浮出来。
原本被月光晕染的海面上泛起了一汪殷红。
“他娘的……跑啊!”
徐老头儿惊呼出声,再转头时却见那林保平的船和黑旗帮的大船已然接舷。
按照西陆的规矩,旋即打响的本应是接舷战。
可东陆南洋海盗们却最是讲求人情世故。
林保平从船中走出。
海鸥飞到了他的手臂上。
“不知是黑旗帮哪位当家?在下林阿生手下第八十位义子,林保平。”
陈烛眨了眨眼,第八十位义子?这林阿生倒还真挺“母及天下”啊!
“原是林阿生手下的第八十条恶狗,我当是谁呢?”
一道娇嗔从船上响起。
女子?
陈烛一愣。
林保平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轻轻一拍掌。
刹那间,漆黑的天际下盘旋出一大群白色的海鸥。
“阁下,现在可能聊聊?”
“傻鸟。”
那黑旗海盗船上的女子只喊了两个字,猛然间响起了火绳枪的动静。
两道人影从林保平的船上掉落了下来,震得一柱水花溅起。
这无疑是海上进攻无声的号角,一瞬间大船上头就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这黑旗帮怎么说打就打,脾性那么大呢?”
徐老头儿脸色一变。
沉闷的铳声响起,响完了又是刀子扎肉的闷响,一个个血袋子被从船上丢下。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陈烛捂住了自己腰间的剖鱼刀,正对上了几个挂绳落下的黑旗海盗。
“这船上的货挺多,哥几个估计能偷摸挣上不少啊!”
黑旗海盗朝陈烛阴笑,旋即掏出长刀对准了他。
万幸没有火铳。
不然面对上那西陆居合,陈烛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这突如其来的几人重量,这原本用作捕鱼的小船几乎就要倾翻。
黑旗海盗们一窝蜂地奔向了他,横刀迎面劈来。
却不想,陈烛一个趟泥步便从其中一人的臂下滑过。
转身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腘窝处,剖鱼刀精光乍现,夜色下宛若飞燕。
只一刀,血线飞出。
“咚。”
一具身体的倾倒让本要倾覆的船被重新压下,同时溅起了水花。
他猛地一拔,红的白的溅在了这些黑旗海盗的脸上。
原本因为看到鱼货而雪亮的双眼被糊上了一层红翳。
反而是他们面前这憨傻渔民的眼睛雪亮了几分。
只因飞溅的血花化作文字。
【武术+1】
……
陈烛转头飞出一刀解决了最后一个想搬开木板躲进他那船屋中的黑旗海盗。
海盗渐渐瘫倒的身躯露出了郑十妹那张平静的脸。
“醒了?”
他一愣,第一时间以为这女孩是吓傻了,却不想对方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说。
“有些时辰了。”
“再睡会?”
“嗯。”
郑十妹听话地放下了那阻隔炼狱和船内空间的木板。
陈烛皱了皱眉,这姑娘看着倒像是经历过不少类似场面。
可还没多久,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
“烛仔!”
在夜色里,只见另一条疍家小船上面,徐老头儿正仓皇逃窜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旋即随手捡起了一把鬼头刀。
身似鹰隼腾空而起,一记缠头刀径直让追着徐老头儿的那海盗没了声息。
这【武术】精通带来的效果倒是颇为好用。
“忒。”
徐老头儿喘着气,从那烂牙中挤出了一口血痰吐在了黑旗海盗身上。
“爷爷我再年轻几岁,还轮得到你们放肆?”
似是解了气,他站起身拍了拍陈烛的肩膀。
“深藏不露啊!”
陈烛耸了耸肩,索性也不再装,而是抬头看向了两条燃烧的大船。
上面因为花灯倾倒,已经烧得如同冲天之剑,海风助火威,热浪滚滚。
在其中他看清了自己的武术熟练度赫然增长了一截。
【武学(精通)】
【熟练度:(190/500)】
【效果:洞悉百兵,身轻如燕】
徐老头儿也把头凑了过来,看向的则是那交战的两边。
火铳的声音也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噗嗤作响的血肉与精铁相撞声。
忽地一声海鸥叫响。
陈烛顺着看去,不知何时那林保平的船上爬上了许多的螃蟹,螯有人的手臂一般巨大。
“南海大蟹……这林保平当真是步入了超凡?”
徐老头儿在他身旁轻声呢喃。
“什么南海大蟹?”
陈烛检索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找到,歪头看向了徐老头儿。
后者咽了咽口水。
“前朝的《广异记》曾记载,南洋之地,其蟹常好与山神斗,神多不胜。”
“我年轻在白旗帮当水手时候听说过水阙仙班有一超凡起始便是能唤海鸥、召南海大蟹。”
两人一齐抬头看去,林保平手下的人数本就不如那黑旗海盗,却生生被这螃蟹扯了个平。
这就是超凡吗?
陈烛喃喃道。
“傻鸟配二愣子螃蟹,林阿生就教给你这些?”
陈烛辨识出了那道声音恰是始终在黑旗海盗里与林保平斗嘴的女子。
在纷乱中,对方终是露脸。
黑布包着的头巾散落了一些碎发,煞有介事地戴着一个黑色的独眼罩,手上的厚背铡刀映出雪白脸庞。
身前身后火光弥漫,脸色平静如常。
“杜三娘?”
林保平目光一怔,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叫你姑奶奶做什么?”
女子不含糊,厚背铡刀往身边一刺,将一只南海大蟹扎进了甲板中。
盘旋天际的海鸥鸣叫更欢,却似悲鸣;南海大蟹的钳声也停了下来。
林保平渐渐显露恐惧之色看向了远处,一道水龙卷正缓缓升起。
陈烛看着女子朱唇轻启。
“去。”
刹那间,水龙卷分作了几道径直冲向了林保平的残存力量。
海鸥、大蟹、船员,无一可逃。
只一道,一切仿佛被洪水洗净,只剩下了夜色天际下飘飞的羽毛。
林保平一时间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可左右瞧瞧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徐老头儿,还有那后生,且来助我,待回去你们便是明岛的二、三把手。”
“啊?我?”
徐老头儿指了指自己。
“你这玩意未免有点分不清场面了。”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当真以为这娘们会放过你们?”
林保平几乎嘶吼出声。
“嗯。”
陈烛轻轻应声,身轻如燕,顺着垂下的绳索攀上了大船。
“烛仔,你也脑子不好?”
徐老头儿在下面问道。
“搞清楚形势啊!”
陈烛没有回话,攀上后站到了林保平的身后,如静待发令。
可下一秒便一刀搅在了林保平的腰腹上,咧嘴一笑。
“我们交个投名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