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听说死了好多人，至少五十多个！”
“我听到的是在裴府外，死了两百多人……”
第二日，城内四处都是人心惶惶的百姓，而为了抓凶手，城邑的大门已经被关闭，别说里面的人出不去，就是城外的百姓，也都不允许进来。
城内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几名衙吏，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
而在裴府的府邸中。
裴村府邸的丫鬟、管家、护卫，以及那些被褚行礼骗走的护卫，已经全都回到县城，不敢再离开裴亦绾姐弟身边。
所有人都在庆幸裴亦绾姐弟没有出事，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丑夫本以为自己作为第一目击人，无论是官府，还是裴府，都会接二连三的询问他，然而结果却是，一切他自作多情。
如果说府衙的喉县丞至少还询问一次，那么裴府的管家，则是问都没问。
这也让准备很多的丑夫，变得无聊起来。
因为裴府的变故，别说丑夫不能离开裴府，就是城内很多衙吏，如今都在裴府附近巡视，生怕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倒是裴世喜给大夫敷药后，便迫不及待的找到丑夫，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丑夫，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多凶险，我亲眼看到护卫被褚行礼，就是监察司的三品司卫，一个一个砍杀倒地，那三品司卫的剑术，那叫一个厉害，幸好你昨晚不在，不然的话，昨晚怕是你都已是一具尸体……”
“若非昨晚有高人出手相救，就是我与长姐……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劫后余生，安全之后的裴世喜，脸上全都是喜悦，那从未有过的经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情，而由于身份原因，仅有丑夫一个朋友的裴世喜，便只能把心中全部感受，一股脑的对丑夫说出来。
这份热情，甚至都不允许丑夫拒绝。
很快，丑夫跟着裴世喜来到后院，然而沿途中，看到府邸的仆人、侍女，望着他们一个个投过来的目光时，不知为何，丑夫感觉那么熟悉。
“果然……”
丑夫眼神一暗，叹口气。
想想也是，别说府邸的仆人、侍女在裴村中，都与村民有接触，就是城里的衙吏昨晚知道他的事情后，随着清晨，这件案子传开，怕是城内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听闻过他，知道他为何半夜回城里。
连衙吏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同情，也有嘲笑，更别说，知道更为详细经过的那些裴府侍女、下人。
连丑夫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因祸得福，至少如今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
后院中。
看到长姐也在站在假石旁，裴世喜有些犹豫，但想到丑夫昨晚在夜色中，肯定没有看到假石的模样，裴世喜迫切想要分享的心情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丑夫的手，便走到假石旁停下。
“姐！”
与姐姐打招呼后，见到姐姐不理会自己，裴世喜便迫不及待的抬手指着假山。
“看，这就是昨晚那出手相助的高手，一剑斩断的！今天早上，府邸内外所有人，看到假石上面那平整的切口，全都被吓一大跳！”
裴世喜语气尽是惊叹的说着，那绑着绷带的脖子处，尽管有绷带，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喉结动了动，吞了吞口水。
可以想象，裴世喜此刻心中的震撼。
“小姐！”
丑夫装作惊叹的目光点点头，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匆忙对着一旁的裴亦绾，拱手打礼。
裴亦绾没有回应丑夫，甚至都没有看向丑夫一眼，清冷绝美的脸颊上，此刻美眸全都是在望向假山，眼神凝望着假山上平整的切口。
从看到褚行礼的死状，以及假山被切开的模样，裴亦绾心里的震惊不比裴世喜少一分，因为不知为何，她从这场景中，看到一抹熟悉的感觉。
那是她在十三岁的时候，老师只给她展示过一次的招式。
仙避！
可，可……
裴亦绾内心之中，顿感荒诞，怎么可能！这世上除去老师外，怎还会有人使用仙避？
就连老师都亲口说过，其他两位师兄虽悟剑数十年，但直到如今，都还未学会仙避。
“小姐，夫人回到府邸了！让小姐与少爷立即过去！”
随着脚步声，老管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裴亦绾回过神，看着映入眼帘的一切场景，看了一早上的裴亦绾，心中无比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记错，特别是那时候老师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便简单的给她看了一下。
不一样的场景，但留下的痕迹，却大致相同。
更何况，按照四周来看，除去昨晚她与蒙面女子打斗留下的痕迹，从褚行礼身死，再到那魁梧男子离开，便只多出一道痕迹。
只有一剑！
“知道了！”
裴亦绾轻声回答道，清冷的俏脸上，满是疑惑，随即转过身，从丑夫身旁走过。
“你还不走？”
裴亦绾突然止步，美眸撇了一眼自己拿脖子敷药的弟弟，许是想到昨晚，这个往日不争气的弟弟，拿剑保护她的模样。
裴亦绾倒是没有与往常那般严厉。
“母亲回来了！我先过去，等会再去找你玩！对了，谁如果笑话你，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裴世喜有些忐忑的走到长姐身后，离开前，还不忘对着丑夫说道。
前半句还是与平常一样，满脑子都想着玩，而后半句，则让丑夫心里一暖。
别看裴世喜年少贪玩，但论心迹，比起那些嘲笑丑夫的村民、衙吏，裴世喜更像一个会照顾人的‘大人’。
“有些气，是要靠自己争回来的！”
丑夫看着裴亦绾身旁，那个害怕姐姐的少年，随后转过身，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府邸内所有人都围在裴世喜那里，而并非府邸下人的，也非雇佣的丑夫，则像个透明人，眼下等着县令消息的他，无所事事之下，便拿出血经看起来。
然而耗费半个时辰，看完后，丑夫这才发现，外族人果然没安好心。
并非血经是假的，而是这本血经，只有上半部，也就是经书中，称之为内血！
通过炼化体内精血，从而练气，小成之时，便能固身，大成之际，甚至能与昨晚那名魁梧壮汉一样，裴世喜一剑砍在其身上，只能破开皮肤。
但根据这本血经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丑夫发现，走内血，炼化自身血气，虽是正道，亦能长寿，然而所需的时间，无比漫长，远远不如血经的下半本，通过外物之血修炼得快。
“褚行礼这是被外族，彻底拿捏住心理！”
丑夫想到那褚行礼铤而走险，勾结外族，明显是担心自己岁数太大，故而想要通过血经，也就是血经下半本，借助外力突破自身寿命与实力。
外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离开中原之前，给褚行礼下半本血经。
“昨晚那丑陋男，练的便是外血！”
丑夫看着血经，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裴亦绾的剑招，被魁梧男用干枯的手掌抵挡。
明显那魁梧男就是通过血经下半部，吸收外物精血，强化自身实力，至于手掌的模样，很可能是吸收过程中出问题，或者是因为挑选的外物精血有问题，这才导致那手掌宛如干尸之手。
“内血难成，但眼下，似乎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丑夫叹口气，说完后并没有着急修炼，而是继续把经书藏起来，准备找机会带出府邸。
裴夫人已经来到府邸，丑夫可是知道，外族敢对裴世喜动手，不仅仅是有褚行礼帮助这般简单，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裴夫人离开，带走一部分府邸护卫。
…………………………
“你是说，你连何人给你擦药，都不知道？”
书房内，裴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成熟的脸颊上，满是无奈。
裴亦绾低下头，感受着身上伤口的微微痛楚，昨晚她已经从县令县丞口中得知，等他们到来时，就发现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明显是被人抱入房间。
想到清晨侍女解下来的青丝带，听到母亲提及这件事情，裴亦绾那清冷的脸颊，都不自然的浮现少许嫣红。
一想到昨晚有人看过自己身穿肚兜的模样，即便是想着是个女子，裴亦绾都有些娇羞，更别说，还有可能是个男的。
“可有被人侵占？”
裴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见到四周无人，小步上前，双手扶着女子两边肩膀，满是关心的询问道。
“没有！”
听到母亲的话，裴亦绾顿时抬起头，难得清冷脸颊浮现愕然的神情，不断摇头，似乎不明白为何母亲担心这个。
“那就好！”
裴夫人看着女儿的目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大概出手相救的人，是个女子！既然此人不愿意出面相见，此事便算作罢！日后你也勿要与人提及！”
裴夫人对着裴亦绾嘱咐道，看着女儿清冷的俏脸上，浮现疑惑的模样，抬手抚摸其脸颊。
“监察司，以及当今圣上，都会给我们裴家一个交代！”
子女平安，想到昨晚的刺杀，以及所有事情的经过，裴夫人眼神也浮现一抹冷意，可裴夫人也明白，监察司勾结外族，这件事情决不能闹得太大，否则别说帝都内，圣上的颜面难存，就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会加以利用。
息事宁人，便是裴家眼下最佳的手段。
“是边疆？”
裴亦绾恍惚间，思索片刻，便立即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
当今朝中无名将，圣上不敢贸然与外族交战，也是害怕辽国会趁机再度勾结外族，侵夺中原城池。
“那能不能告知老师……”
看着沉默的母亲，裴亦绾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于是便想到出手相救之人，毕竟留下的痕迹，明显是老师的剑招。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裴亦绾就看到母亲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世人都知道，会一剑仙避之人，唯有老剑仙一人！”
裴夫人看着女儿，只能再次耐心的劝解。
“不提老剑仙会不会相信你这丫头的话，倘若真的来此，若不是仙避，你岂不是让老剑仙白跑一趟？而若是真的……打个比喻，真的是你没看错，的确是绝学仙避，你想想，按照老剑仙的性子，眼看着自己年迈，外族、辽国、南疆、百越等地之人，对中原虎视眈眈！”
裴夫人说到这里，叹口气：“怕老剑仙无论如何，也会找遍天下，找出此人，到时候找不找到此人不说，昨日之事，定会人尽皆知！”
若是换做平常，裴夫人不会阻拦，但偏偏这件事情，牵扯到外族，牵扯到监察司，也牵扯到裴家，更牵扯到，一国之君的颜面。
“女儿知道了！”
裴亦绾听到母亲的苦心之言，最终只能点点头。
可对于后院那痕迹，尽管母亲不相信她，尽管她也知道，世间只有师傅一人，能使用那般绝技，但在她心里，还是固执的认为，那一剑……
一定是仙避！
书房内，裴夫人看着安抚好女儿，便想起一件事情，顿时皱起眉头。
“这几日你安抚一下喜儿，为母已经决定，把那叫做丑夫的牛童，送去你父亲所在的城邑，不能再让你弟弟，整日与他玩闹！恰好此前他帮助高县令破案，也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也借这个机会，让你弟弟努力练武，早日去你父亲身边！”
裴夫人对着裴亦绾嘱咐一句。
对于裴府叫做丑夫的牛童，裴夫人也十分熟悉，毕竟她一年也就离开裴府那么两三次，更多的时间，还是待在裴村的府邸里。
裴夫人也都知道，儿子打小就与那牛童玩得最好，若非这件事，裴夫人也不愿意看到，儿子伤心的模样。
“听说，他方才被青梅竹马抛弃，如今，应该也想离开家乡！让他去与弟弟说吧！”
裴亦绾听到母亲的话，突然想起早上，从下人与衙吏哪里听到的一些言语。
“还有这事？不过，倒也不让人意外，谁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少年，又有那个女子，愿意成为其妻！”
裴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微微摇头。
在裴夫人的印象里，丑夫是一个从小风吹日晒，有些黑壮的少年，家中的父母，也是隔壁黍村的普通人家，听说其兄长倒是颇受村子教书老者的赏识，可在裴家面前。
别说一个学子，就是殿试第一的状元，也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
“让管家去说一下这件事！给些钱财！”
裴夫人没有做得太过冷漠。
不过想起女儿口中，昨晚的蒙面女子，裴夫人也有些好奇，那么蒙面女子到底是谁。
女儿说过，那魁梧的男子，似乎并不意外那蒙面女子的到来，甚至知道那蒙面女子的来历，故而想要活捉。
可从另一具蒙面女子的尸体中，得不到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