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明明有能力,带着人像翻严开业家一样直接反进去的。
但这种进府方式和做贼有什么区别?
严家前任家主严肇可是他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不用喧嚣的方式,向严家宣告陈昭的到来,这怎么对得起二人之间的“兄弟情深”?
连小型的攻城锤都拿出来了。
严家的大门也不是城门,攻城锤也没弄得那么大,两个人就抬得动,虽然不知道陈知县那句“开门,查水表”是什么意思,大概率是陈昭老家那边的方言?
这不重要,但别说,听了这句话,心中就涌现出一股莫名想踹开大门的冲动。
但他们不是陈昭,严府的大门可是严家的脸面,用料特别足,直接踹上去是肯定踹不破的,反而会被反作用力激得一个趔趄,那就丢脸了!
老老实实用攻城锤吧,不然带它出来干什么?
“咚、咚、咚!”几声沉闷的响声响起,似敲在严府中人的心房上一般,严府的大门上立马就凹进去了几个坑。
严家家大业大,不是严开业这种已经半脱离严家,自己在外谋生的人能比的,子时的时候还有护卫在巡视严府,护卫这一方平安。
“什么什么声音?”
“像是从大门那传来的...”
护卫向大门处走去,也不是很紧张,若是有盗贼潜入严府,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听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才值得警惕。
这声音...难不成是有歹人在砸开严府的大门?
开什么玩笑!
有陈知县在上面看着呢,一定是别的原因。
但当护卫走到大门处时,发现大门和他平日里见得有些不一样,乍一看像是...有些鼓了?
什么情况?
护卫揉揉眼睛,再乍!
更鼓了,而且门外“咚、咚”声不绝于耳。
“什么人!”护卫大声呵道,此时就算他反应再慢,也该发现,有人攻门!
手上的铜锣也是敲了起来,声音悠远。
严府住在外面些的仆人早就被“敲门声”惊醒了,但是没有动静。
严成公子还活着的时候,偶尔会在府上玩点动静大的东西,那时候有几个下人不懂事,扰了严成的清净,然后...
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因此,不听到守家护卫的铜锣声,他们也不敢有所动作。
但是!
就算听到了铜锣声,他们也只是慢吞吞地穿上衣服,无他,形势有变而已!
在严府做工这么久了,他们也是看着严家从力压冯、魏两家,一时风头无两,到严家大郎被杀,内部权力斗争...
严家的衰弱是看得见的,以前严家是雁门县第一家族的时候,严家人吃肉喝汤,吃得满嘴流油,他们跟在后面,捡点残羹冷炙吃,也吃得饱。
但现在严家“养”了剿匪队这个吞金兽,自家人的钱都不够花了,哪还有余钱给这些下人?
待遇和普通家仆都差不多了。
这点钱拼什么命啊!
感觉像是陈知县打进来了,既然是陈知县的话...
冲过去说两句话就算对得起严家了,麻溜地跪在地上等着陈知县招安。
上一批招安的已经分到田地了,陈知县还派专人指导他们种地,我们会不会有这个待遇?
这还没见血呢,人心就已经散了。
那门外之人也毫不掩饰,隔着道门都能听到他们的嘀咕之声:
“陈知县,有人来了怎么办?”
“来了就来了,又能怎么样?倒是你们撞了怎这么就都没有撞开,是没吃饭吗!?”
护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去抵门,但还是慢了一步,而且他也没那个能力。
在陈知县一声令下之后,剿匪队队员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咚、咚、咚!”一声大过一声!
随后“啪!”严府大门被撞出一个大洞、木屑纷飞,连同严家往日的荣耀也一起掉在了地上。
从洞中,飞出两个人来,将护卫按在了地上,控制住了现场。
门外的人不紧不慢地把洞扩开,陈知县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严府的仆人打着火把也冲了过来,入目就是破碎的大门、披甲的五士,被压在身下的护卫,以及...
站在众人身前的陈昭。
“本官陈昭!”
只一句话,吓得众仆人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陈知县,坏事都是严桧哪贼厮干的,和我们无关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严家这艘船要沉了,所以他们很果断地选择跳船!
坏事他们有没有干,陈昭待会儿一问便知,现在陈昭不是处理这些下人的时候,先把严桧和严肇这两兄弟抓住才是要紧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严家不以仁德传家,反而为一家之私,与山贼勾搭,使万家哀哭,罪该万死!”
陈昭的调子起得很高,雁门县外闹匪患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居城中深宅,但仆人们对山贼1的凶恶也有所耳闻。
只是没想到这和自己侍奉的严家有关,但想到严家主家的秉性,像是会做出“和山贼勾搭”这种事的人。
至于没有没人怀疑陈昭说的话的真假?
有肯定是有,但那重要吗?
人都打上门来了!
一个个脑袋低得更低,跪地的姿势也更加标准,生怕陈昭把他们当成山贼同伙给抓起来。
效果很好啊!
陈昭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安抚道:
“此事本官早已探明,主要是严桧和眼肇两兄弟所为,本官不喜杀人,只要尔等不闹出什么乱子,稍后自然会放尔等一条生路。”
这上面狗官的嘴巴向来最会骗人,也不知道陈昭是不是真的会放过他们,但陈昭为官两个多月,信誉就摆在那里。
只听得一片歌颂之声:“多谢陈知县,多谢陈知县!”
严府的仆人们来时还带来了火把,被陈昭直接“借”过来用,节俭,是陈昭处世的准则之一。
“来人,给本官去搜,严桧哪贼厮住在哪里,把他抓出来!”陈昭下着命令。
这时候,就有聪明的仆人趁机行事:“陈知县,我知道那狗官住在哪里!”
好家伙,这眼力见和胆魄可以啊!
在别人还在想着不要和严家这艘一起沉没的时候,他已经想着要跳上陈昭这艘大船了!
有人指路,陈昭昭自然是乐意至极:“带路!”
......
“陈知县,就在这里面!”那仆人一脸谄媚地笑着,颇有几分皇军里面请的意味。
陈昭一路行来,声势浩大,但凡严桧懂得收买人心的话,也会有几个知心人通知他快跑,跑不跑得掉先不说,严桧能不能舍下好不容易落在他手上的严家基业跑路都不一定。
退而求其次的话,严桧说不定会选择放手一搏,在隐蔽的路上安排人捅陈昭一刀,反正结局都不会好,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了!
很巧,严桧还真是这么想的!
从严家栽种的树上突然跳出两个人来,旁边的灌木丛也有两人杀出,这四人应该是严桧最后的武装力量了。
为陈昭带路的仆人脚步飞快,“嗖”地一声,窜到一旁的草丛中躲着。
陈昭倒是不惧,人数不多,但他们实力也不怎么样啊!
也是,毕竟严家能打的早就在天云寨被陈昭杀了个干净了。
黑一,黑二正面进攻,黑三,黑四左右包抄。
陈昭从腰间抽出刀刃,先是两刀劈开黑一,黑二,然后抬起左手手肘打在黑三手腕上,迫使他丢掉武器,再一把抓住他拉到身前,右手狠狠肘击他,将其打趴在地。
转身飞起一脚踹在黑四身上,把刀往天上一丢,俯身使出扫堂腿扫翻黑一,黑二两人。
起身,伸手,刀又稳稳当当落在陈昭手上。
“他简直是个战神!”躲在一旁的仆人勉强借着月光看清陈昭的身影。
但几个黑衣人还是有几分武艺在身上的。
被打趴在地的黑三爬起来,抱住陈昭双腿,限制住他的行动。
黑四抓住机会,用刀尖刺向陈昭后腰。
陈昭转身,黑四刺了个空。
陈昭抓住黑四调整动作的间隙,左手夹住黑四,刚要有下一步动作,黑一的刀横劈过来!
陈昭向后弯腰,肚子和黑一的刀成平行之姿,堪堪躲过。
“好机会!”黑一大喜,转横劈为竖砍,要置陈昭于死地!
可陈昭岂会让他如愿!
右手持刀挡在腹部,腰部发力起身,顺势将刀锋逼至黑一胸前,“刺啦“一声,又在黑一胸前划出一道口子。
然后将手中的刀投出,吓退黑二,空出的右手夺过黑四的兵刃,转身借力用刀身抽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响,黑四往后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半边脸已没了知觉,张嘴一吐,便吐出几颗碎掉的牙齿。
陈昭抽出右脚,踩在黑三的手臂上,“轻轻”碾了几下,黑三吃痛放手,陈昭优雅地解除了身上的束缚。
“服不服?”陈昭问道。
“陈昭,我承认你很强!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黑一身上有多处不致命伤,流血很多,再搭配上他狰狞的表情,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哦,我犯了什么错误?”陈昭饶有兴致地问道。
轻敌了!
黑一缓过气来,没有回答,和他的伙伴交换一个眼神,再一齐向陈昭打去。
黑一横劈,陈昭弯腰避开,黑二横劈,陈昭再弯腰避开,黑四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冲向陈昭。
陈昭连刀都不动,一个眼神看向黑四,将他吓止在地,然后又用刀身抽在黑四那半边好脸上。
黑三腾空一脚踢向陈昭上半身,可陈昭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般被踢倒,他的双腿就像是牢牢焊在大地上一般,纹丝不动,反而震得黑三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我们就此收手,可好?”陈昭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投降,我们投降!”黑一正欲喊道。
“好!够硬气!”陈昭非常欣赏黑一的骨气,为此他决定拿出全部的实力,以示尊重。
开什么玩笑!
叫你投降你还真投降上了?
陈昭闪身至黑一跟前,手中刀向上抛,抓住黑一的手臂,将其转了一圈,“咔嚓,咔嚓。”。
黑一发出痛苦的惨叫。
伴随着他的惨叫的有空中的刀尖,直直落下,扎穿他的手掌。
陈昭将黑一丢在一边,径直来到黑二身前,直接一拳打在黑二身上,“轰——”,黑二被打飞三五米远,重重砸在树上,昏死过去。
黑三被陈昭两脚踩断手臂,至于黑四?
正在地上捡着他的碎牙齿呢!
躲在一旁的小厮呆呆地看着陈昭,陈知县的勇武他早有耳闻,但真正一见时,才知道那句“百人敌”意味着什么。
这才多久?这些黑衣人便全部倒在地上,一个个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严桧最后的保命依仗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他们在陈知县面前却和人机一样,给了小厮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现场一片狼藉,而陈知县的甲衣上却滴血未沾,这可不是寻常之辈能够做到的。
陈知县长得容貌清秀,任谁家姑娘见了他都会羞红脸,斯斯文文的,要不是小厮认识他,且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把他和“勇武”两个字联系起来。
陈昭回头看向小厮,声音温和:“走吧,继续带路。”
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也不再理睬。
才走了两步,陈昭顿了顿,说道:“算了,不用去了。”
小厮被吓了一激灵,陈知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杀了我?
膝盖顺势要和地板来一个亲密的接触,但就在他跪到一半的时候,从小道旁走来三道人影。
准确来说是走来两道人影,还拖着一个...女人?
走来的当然是剿匪队队员,向陈昭抱拳行礼说道:“陈知县,不辱使命!”
那个女人正是穿着女装跑路,却被抓回来的严桧!
不得不说,那四个死士确实为严桧的逃跑争取到一定的时间,让他见到了“自由”的曙光,如果陈昭没有提前派人封锁整个严府。
陈昭低眸看向瘫在地上的严桧,昨天他还坐在衙门里面“挥斥方遒”,但现在...
你看他还有几分像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