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丁修揣着六钱碎银走出关隘,往山下走去。
别看这收入不错,这是他和薛冲两人的药材,一人的话,也就两三钱收获。
如果风调雨顺,每日不休,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月靠采药能有四五两银子,不过,采药人不可能每日无休,一个月怎么也要休息几天,调整一下。
四两,原身收获最多的一个月。
只是,规费便要上交一两五钱。
除了吃穿用度之外,练功需要药浴,哪怕是磨皮境期间的药物,一份也要一两银。
不用药?
只能压榨自己的生命元气。
练得越多,死得越快。
不练功?
没有一点防身本事,进入大山采药,哪怕是在山区外围,也是凶多吉少。
侥幸活下来,一个月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明知一些地方药材很多,你却没能力去。
做人真难!
做穷人尤其难!
站在山崖歇息,山脚下,连绵起伏的房舍映入眼帘,丁修叹了叹气,继续下山。
时间过了一晚上,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时不我待!
昨天,曾天阳说的话浮现出来。
直觉告诉他,以后或许会有点麻烦。
不过,只要提升了境界,实力足够强大,有些麻烦也就不再是麻烦。
就好比前世,钱能够解决世间大部分的麻烦。
这一世,拳头也可以。
……
青禾江从连云山中流出,在山脚蜿蜒,将北川县一分为二,北面是县城,南面则是南关。
南关就在山脚,临江有码头。
和县城相比,面积要庞大了许多,这里是北川物产的集散地,通过青禾江可以直达宜州,转而连通东华全境。
丁修的家就在南关边缘地带。
辰时时分,他到了家门口。
“哥!”
冠盖如云的榕树下,一个竖着双丫髻系着七彩绳的八九岁丫头朝着丁修挥着小手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
这是原身的小妹丁玫。
瞧见她,丁修裂嘴笑了起来。
欣喜如泉,在心中流淌,他快步走了过去,一如既往地将扑过来的丁玫抱了起来,甩了两圈。
丁玫的笑声银铃般回荡。
“疯丫头,还不下来。”
母亲黄氏走了出来。
她望着放下丁玫的丁修,眼神有着喜悦。
“回来了?”
“嗯!”
丁修点点头。
“今天不进山了?”
“嗯!”
丁修点点头。
三人肩并肩走进院子,来到榕树下的石桌前。
黄氏拍了拍丁修的衣衫,掸去灰尘。
“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灶上温着粥,一会给你端来。”
“嗯。”
丁修点点头,坐下后说道。
“一会我去集市有点事,家里需要什么?我带回来……”
“好像没什么缺的,盐也还有,省着用能用一个月……”
黄氏寻思着说道。
“我先给你端粥,一会再说。”
随后,她往厨房走去。
“小妹,在家乖不乖?”
丁修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拄着石桌的丁玫,笑着问道。
“我很乖的,我在帮妈妈洗衣服。”
长乐帮有很多单身弟子,他们的衣服会交给洗衣房,黄氏等人会从洗衣房那里收一些衣服来洗,赚点钱贴补家用。
原身也不想母亲和小妹辛苦。
想归想,却做不到。
“这两天我在山里,家里有没有事?”
丁修问道。
“昨天,丁鹏又来了!”
“不知道他给妈妈说了什么,妈妈都哭了,那个坏人,走的时候还把我的脸都捏肿了!”
丁玫一脸不开心,愤愤说道。
丁修咧嘴笑着说道。
“小妹,没事,哥会给你报仇,打肿他的脸!”
他虽然笑着,眼中却冰寒,没有一点笑意。
原身的家庭挺复杂,关系很狗血。
生父丁长峰是北川丁家三房的房主,生母黄氏是陪嫁丫鬟,生了丁修和丁玫。
正室夫人育有两子。
老大丁权,二十三岁,未来的三房房主。
老二丁鹏,十九岁,四海武馆的弟子,听说是锻骨境初阶,有希望成为武馆的内门真传。
两年前,丁长峰病重。
一年前,黄氏和子女被赶出丁家大宅,除了随身细软以及这间小院之外也就一无所有。
原身之所以能练武,能够拜入长乐帮当赶山人,也是黄氏把细软典当后花钱托人方才成行。
有帮派罩着和没有帮派罩着的赶山人是两个概念。
活着不易。
本来,两边老死不相往来,最近一段时间,丁鹏却频频找上门来。
看上了这间二进小院?
穷文富武。
练功要钱,锻骨境期间不但要药浴,还要服丹,花费比磨皮境要高出了不少。
拜入武馆内门?
天资根骨若是不卓异,就要花钱,又是一笔银子。
丁鹏盯上这里,不去求大哥丁权,不过是丁修弱,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前世,弱就是原罪。
现在,之所以没有强行动手,是在等丁长峰死?
“哥从集市回来,给你买糖葫芦。”
丁修摸了摸丁玫的头。
“真的!”
丁玫欣喜地跳了起来。
紧接着,又颓然趴在石桌上。
“家里没钱,我还是不要了,一串糖葫芦要几文钱呢……”
“没事,哥哥能赚到钱。”
丁修笑了笑。
“粥来了,小心烫。”
黄氏端着餐盘上来。
一海碗滚粥,一小碟咸菜放在了石桌上。
“真香!”
“我开动了!”
说罢,丁修拿起筷子,低下头。
黑市之行,一定要成功!
赚取钱财。
提升实力。
增加寿元。
一定要活着!
你的母亲,你的小妹,我来守护!
……
南关。
临江大街。
云来客栈,侧门。
丁修穿着便装,头戴斗笠,斗笠边沿压得很低,进入客栈侧门前,还掏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
进入黑市的人大部分都这装扮,隐藏身份所用。
“止步!”
门口,有壮汉守门。
丁修伸手入怀,其实是从面板储物格内掏出了符牌,他将符牌递给了那个壮汉。
壮汉手中有着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贴在符牌上,有清濛濛的光晕一闪即逝。
“进去吧!”
壮汉把符牌还给了丁修。
丁修接过来,又放回了储物格。
进入客栈后院,有人带路,绕过马厩,从一个小门走了出去,穿过甬道。
甬道尽头有一扇门。
仍然有人守在那里。
带路的人留在了甬道这边,丁修走了过去,守门的看了他一眼,打开了门。
没开门,鸦雀无声。
打开门,声浪扑面而来。
并没有集市那般嘈杂,也谈不上人声鼎沸,但是和安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这是法阵?
至少,也是能隐匿声息的法阵。
虽然惊诧,丁修还是保持镇定,从那人身边走过,穿门而过,进入街巷后,门在身后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