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一载时光匆匆而过，不知不觉间，孙灵童来这灵台方寸山已经一年有余。
倒也不算不知不觉吧，时间就像是进度条，过得越久，兰师姐的目光就越是幽怨。
“师姐，吃桃吗？”
“好，谢谢你畜生。”
孙灵童有些无语的摘下那树上的山桃递了过去，顺带听兰师姐轻描淡写的辱骂了自己一句。
兰师姐的那一声畜生叫的真是情真意切，若是不知道畜生这个词语的具体意思还以为这是在称呼自己的情郎。
话说兰师姐这个状态，应该就叫做阴阳怪气吧，这个时间持续的稍稍有些久了。
从第几个晚上开始的呢，大概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吧，见证了孙灵童当真是一夜学一道之后，兰师姐终于在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喊了他一声畜生。
孙灵童听得出来，兰师姐并无恶意，只是学渣对于学霸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过了一载，菩提祖师所讲的道中三百六十门，孙灵童已经学完了，当然兰以冬的气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或许应该说——释怀了？
毕竟一年就学完了道中三百六十门是什么概念？兰以冬完全没有概念，她只能当这是人和畜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尤其是孙灵童明明醉心于道术，修为却依然进步神速，又得菩提祖师点化，昨夜里修为便已经突破了天仙。
天仙放在人间任何一处，都算是一方小霸王了，即便是放在天庭，也能担任些许小职。
对此兰以冬很麻木，尤其是和孙灵童闲聊知道了他的具体年纪之后。
呵呵，不满五岁的天仙。
不对，比起天仙兰以冬更破防的是，他还只有五岁。
虽然修道之人只不讲究这些，尤其是成仙者更不论年岁几何，可五岁也未免太小咯。
她兰以冬是道姑，不是变态！
“兰师姐，我要走了。”
孙灵童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让兰以冬猛然呆住，手中的山桃也没有抓稳，猛然滑落。
伸手接住了坠落的山桃，孙灵童将桃子放回了兰以冬的手中。
片刻之后，兰以冬回过神来，凝神看着眼前的猴子，心里刹那间思绪万千。
其实，兰以冬猜得到的，孙灵童要离开是很有预兆性的事情。
尤其是前夜里，菩提祖师将天罡三十六变尽数传给了孙灵童之后，兰以冬便瞧的出来，孙灵童似乎是去意已决。
“你学了天罡三十六变，不学师父的地煞七十二变了吗？”
“地煞七十二变，其实我早就会了。”
“啊，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
很早到底是多早呢？几天前，几个月前？还是一年前几年前？又是从哪里学的，在哪处学的？
这些兰以冬一个都没问，她怕问到不该问的。
兰师姐看的出来，师父和师弟都是藏着许多秘密，没有一个老实的。
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该不该知道，似乎在无形之间，她和孙灵童之间一直有着一层可悲的障壁。
“要和师父道别吗？”
“想了想还是不了。”
“为什么？”
“因为……”
孙灵童没说，目光沉溺于遥远的星河，脑海之中前世的记忆缓缓浮现，菩提祖师的叮嘱依稀在耳边浮现。
“哪里什么恩义？你只是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
“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
“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还记得师父当时的表情很凶，只是孙灵童回过味来却听出了几分不忍。
后来他其实有不小心说出过师父的名号，却未曾受过诘难。
甚至寻过师父帮忙，师父也暗中提点了他。
孙灵童知道菩提祖师是吓他的，却是更不敢去了。
师父前世是吓他，寻个由头将他赶走。
如今他没有天命在身，师父不会赶他走，更是不会再吓他了。
如此，便是更舍不得了。
但他一定要走，如今要学的本事学成，就更是要走了，去见师父的话，他害怕自己却是舍不得走了。
“你舍不得师父，却是舍得下我！”
猛然之间，一声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一下子将孙灵童的神思拉回到了现实。
只见那往日里神色清冷的道姑，此刻眼中竟然泛着泪滴，眼眶一片微红。
泪水再也不是包在眼眶里，犹如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滑落，滴落在孙灵童为他摘的山桃上。
“师姐，不是，你听我说……”
“我不听！”
孙灵童张口想要辩解，却被道姑蛮横的打断。
“你要悄悄地走，还不敢去见师父。”
“却是敢直接告诉于我，却是何意？”
“不就是舍不得师父却舍得我吗？”
孙灵童目光呆滞，不知何时师姐竟有了这般脾性，只得小声的辩解道：
“师姐，我有苦衷，不得不走。”
“不能于师父座下尽孝，乃是我一生之遗憾。”
“若是我不能回来，还望师姐代我在师父面前……”
孙灵童没有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兰以冬堵上了他的嘴，不由得让孙灵童变得目光呆滞。
西行的路上，孙悟空见过太多的女妖精了，女色不足为奇。
下班的时候，孙灵童也见过太多的教师了，女色不足为奇。
可兰师姐是道姑唉，虽然知道兰师姐有点福瑞控，可孙灵童一直以为是出于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罢了。
可嘴唇上传来的灼热触感，让孙灵童彻底明白了。
自我欺骗是没用的东西，兰师姐对他的喜欢是男女之爱。
孙灵童可以挣脱，他有担山赶月之力，却是不敢用。
孙灵童可以逃走，他有诸多变化妙法，亦是不敢用。
罢了，便也要走了，让师姐去个念想了吧，师姐一生向道，至多不过做到这种份上……
等等，师姐这是在，解开他的道袍？
等等，师姐你自己的道袍呢？
此正是：
道袍轻解夜微凉，月华如水映晚妆。
仙子凡心难自抑，共赴巫山云雨乡。
秘事只宜暗香度，清风不解玉人情。
朝露初晞天欲晓，再整衣冠出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