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青找了个台阶，看着饭盘上的食物，有些出神。
这是怎么回事？
他能确定，自己是不认识这个厨子的。
从进入梨园到现在，原身都没有关于这个厨子的记忆。
可对方却说，一直很看好自己...
是因为黄梅花？
即刻，楚长青脑海当中出现了王守律说的。
‘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这厨子，大概率也是这样。
对方完全是因为黄梅花，所以才如此“慷慨”，如此友善。
毕竟学徒几个月，也从来没见对方给自己的伙食上，开过小灶。
意识到这一点后，楚长青内心对向上爬的心，更重了。
因为有实打实的好处！
他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就能被尊重。
就能从吃硬邦邦的糙米饼变成吃香喷喷的大米饭！
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次登台试戏不成，这一切即将触手可得的东西，也将如同过眼云烟，飘散逝去。
所以，这次，一定要成！
剩下的几天，必须好好练！
楚长青太急，太想进步了！
将一大口带着肉汁的米饭送入口中。
那种软嫩的口感，瞬间激发了楚长青的味蕾。
香气和汁水彷佛活跃律动的精灵，不断在口腔中，带给他愉悦的快感。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甚至因为油水入肚，他身上好像都更有劲儿了！
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品尝过肉味儿了！
和那糙米砖头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抄起筷子，将把子肉竖着，肥瘦两层，一同塞入口中，大口咀嚼。
香！
太香了！
低头撕咬一口肘子，从小蝶里拿出一颗剥好的白嫩新蒜，整个扔到嘴里。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辣与香入口。
体会着这种幸福，楚长青感动的想哭。
...
...
晨曦初生，薄雾弥漫。
太阳还没彻底起来，楚长青已经站到了学徒院门口。
没等多久，他看到一身青白色长袍的梦蝶，走了过来。
她身后，还领着七个个头不低，身子算是健硕的汉子。
楚长青小跑两步迎了上去：“见过师姐。”
梦蝶艺名庄梦蝶，真名张小草。
看着楚长青，她有些意外：“起这么早？”
楚长青笑道：“总不能让师姐叫师弟起床。”
张小草点点头。
对楚长青的印象变得更好了一分。
毕竟懂事的人，怎么都是讨喜的。
两人交谈之间，张小草身后的龙套们也在打量楚长青。
看着楚长青消瘦的身形，他们神情各异，还在对着眼神。
“班主让我带的人，给你带到了。”张小草说道：“你先和他们去柴房旁边的偏院，讲一遍戏。”
“我去请王师傅。”
楚长青如是应下。
待张小草离开，他则是对几个汉子拱手：“辛苦诸位师兄，咱们去偏院？我先给几位讲讲戏。”
几个龙套都是武行。
个头不低，身材壮实，和现在的楚长青一比，对比明显。
加上他们都已经算是从学徒院里熬出去的，算是师兄。
理应不该对楚长青多客套的。
偏偏此时他们却是对楚长青也颇为有礼。
“不辛苦，有甚辛苦的。”
“都是给梨园做事，不用这么客气。”
“走，听班主说这戏不错的，能让班主这么说，我心里还怪痒痒。”
“...”
楚长青心头微顿，脸上挂着笑容，客气的和一众比自己结实许多的龙套，走向了偏院。
果然，都是看人下菜。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徒，这几个早就熬成师兄的武行，态度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
从昨晚黄梅花答应他试戏到现在，楚长青已经确切实际的感受到诸多好处。
有肉，有尊严，有自由。
这才是生活！
就为了这种生活，他也要往上爬！
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最高！
天天喝没有米的清汤粥，吃比砖头还硬的糙米饼，那种日子，他不想过了！
...
...
第一天，由王守律点拨，给楚长青和诸多戏子之间的排戏。
因为是首日，彼此不熟悉。
所以戏曲过程中，也没有加以音律，也没有穿上戏服，纯粹为了熟悉戏曲节奏和故事。
随着排戏，众人之间也渐渐熟络。
直到日暮西山，众人才散去。
在王守律的安排下，楚长青在练戏的偏院就地住下，不用再回学徒院了。
这是生活上极大的改善！
他有了自己的独院！
...
第二天，排戏时都穿上了戏服。
毕竟各种服饰往身上一加，分量不小。
如若没有提前习惯，届时登了台，极其容易出岔子。
正常来说，一台戏，没有练个数月半年，是不可能上台面让观众们瞧到的。
但此刻只是让楚长青一个学徒试戏，便也就没太多讲究了。
这一点，楚长青也是于昨晚，在干干净净，没有汗臭呼噜的大床上，才想明白。
为什么黄梅花会松口那么快。
因为高收益，低风险。
戏如果是行，那便能带来实打实的利润，并且后续不断引流。
不行，也无非烂了一个戏子学徒的口碑和一场名不经传的戏曲罢了。
都讲人靠衣装马靠鞍。
今天楚长青身披铠甲，腰跨佩剑，看上去还确实挺像样。
唯一闹出来的别扭是，楚长青因为身子骨过于瘦弱的原因，穿上铠甲，拿起佩剑，导致许多动作都做不流畅了。
从而使得管箱师傅不得不因为这个事，给楚长青寻觅合适的衣物，从而耽误了不少练戏的时间。
尴尬确实有点尴尬。
但自身条件和原身的身体素质摆在这，是客观事实。
只能后续想办法快点填补身子骨了。
...
第三天，排戏精进。
第四天，排戏精进，并且加上的音律乐器。
以保证台上，戏子们出场、转场、高潮时，演绎变化能跟得上节奏。
第五天，排戏精进。
第六天，排戏精进。
时间推移，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
...
梨园后台。
楚长青坐在一面铜镜前，任由梳头师傅给自己脸上填着装。
“待会上台，别紧张。”
王守律没抽旱烟，只是叮嘱着：“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搞砸。”
“能把戏从头顺利的唱到结束，就算齐活。”
这几天，楚长青的努力和变化，王守律全看在眼里。
他也确信。
楚长青绝对是个唱戏的好苗子！
嗓子、悟性，完全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这趟登台试戏，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为楚长青搭桥，说服黄梅花，让他试一试那么简单了。
他也很期望，楚长青这一次能直接唱服梨园中，那上百等待的看客。
那时候，离了学徒院，他才好正了八经名正言顺的拉楚长青一把。
璞玉，越早打磨，越容易成器。
楚长青没有动作，依然端坐，但上下嘴唇轻微碰撞：“师傅放心，弟子知晓。”
这次登台演戏，楚长青信心十足！
或许是自身演绎天赋的原因。
也或许是万职书带来的影响。
总之，他的演技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成长。
至于登台紧张？
那完全不可能。
他只有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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