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偶尔射中过一次，之后就是不断地重复，去寻找第一次射中时的感觉。”

　　林羽听到她这话，心中疑惑，嘴上不说，面上依旧挂着轻笑，温柔的看着大失德子，示意她说下去。

　　“之后我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第一次射中时的感觉了。”

　　林羽道：“你为什么要射呢？”

　　“因为我想拿大东京弓道大赛冠军。”

　　“你为什么想拿冠军呢？”

　　“因为……”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抱歉。”

　　“没关系。”

　　大东京弓道比赛，林羽默默的记了下来，回头要去翻翻这个比赛，看看这比赛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失德子惦记。

　　林羽把手中的拉力器放下，和大失德子来到了靶场。

　　弓道部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指导老师是和泉空。

　　没人想来，门槛还不低。

　　像林羽这样的能进来，完全是因为逆天的天赋。

　　“这是新来的学妹，叫加藤千代。千代，这是新来的和你同一级的林羽。”

　　“你好。”

　　“你好。”

　　林羽对着千代说：“千代，能麻烦你射几箭吗？”

　　“诶？”

　　“射吧千代，这也是我的意思，现在我在请教林羽教我射箭。”

　　“好。”

　　千代举起弓，竖起箭，然后落下，拉开弓。

　　双脚站定，双眼盯着靶子，松手。

　　箭中靶，却不是靶心。

　　第二次，千代举起弓，竖起箭，然后落下，拉开弓。

　　双脚站定，双眼盯着靶子，这个时候她却略微调整了握弓的手腕，松手。

　　箭中靶，却是离把心更远了。

　　第三次，同样的动作。

　　千代这次调整了手腕和后手捏着箭的手指。

　　箭中靶，离靶心更近了。

　　“已经足够了，千代，谢谢你。”

　　“哪里，能帮上忙就好。”

　　“现在该你了，德子，去射箭吧。”

　　德子穿上护胸，站定。

　　举弓落箭，射出。

　　一箭中靶心。

　　千代吃惊的鼓起掌来。

　　第二次，德子站定，举弓落箭，射出。

　　这箭虽然中了靶心，但是却是擦着边。

　　千代再一次鼓起掌来。

　　第三次，德子站定。

　　“你这箭不会中的。”林羽出声道。

　　松手，箭果然未中靶心。

　　“为何？”大失德子转身面对林羽。

　　林羽看到失德子双鬓如箭，高马尾飒爽，一双杏眼美眸尽是疑惑好奇。

　　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可比自己生活的时候好太多，射箭尽是些粗汉，哪有这等美人作伴。

　　可是看着她的疑惑，林羽却也想知道，这吹弹可破、蛋清一般的肌肤后边，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

　　因为林羽从她的箭里看出了压抑。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箭破七障，本身确实无错。你一心系在箭上，心中只有箭，可不就没有七障了。但实际上，就算是纪昌，射箭的时候也会被自己老婆的话影响。”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见过纪昌？”

　　“说不定我真认识他呢。”

　　“你说的我的箭压抑，那你来让我瞧瞧你的箭。”

　　林羽起身走到她们面前，举起弓，搭箭拉弦。

　　双脚也没与肩同宽的站定，只是随意的站着。

　　弓甚至不是直的，在空气中略微歪斜。

　　德子甚至看到，箭在射出去的时候是歪的。

　　但是很可惜，就是中靶心了。

　　接着又连射两箭，每箭的动作都不甚标准，却依旧中了靶心。

　　不止中了靶心，是中了前一箭的箭尾。

　　林羽转过头，看向德子。

　　德子的脸上尽是落寞，让人想起秋天肃杀的菊花。

　　此时正是她的青春时节，她如菊一般饱满盛大的绽放，但是却只能让人觉得一股压抑落寞。

　　“别管靶子了。”

　　“什么？”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千代，还是给德子准备新手练习的弓吧。”

　　德子手持新手练习的弓，根本就是祭典小摊的弓箭玩具。

　　“你就拿这个弓来射。”

　　“射什么？射靶子？”

　　“没靶子就不射了吗？”

　　德子顿时张弓搭箭，箭锋直指林羽。

　　“射吧。”

　　德子的手在颤抖，双鬓微微的摇晃，那双眼睛中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点。

　　她松手。

　　林羽偏头，接住了她射的箭。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再去拿弓射靶子。”

　　德子来到弓前，拿起弓，步伐急促，根本没有站定。

　　什么举弓落箭，根本没有。

　　只是把箭放在弦上，然后拉开弓冲着靶子松手而已。

　　看着德子虽然不标准但是自然的动作，林羽知道：“此箭必中。”

　　何止是必中，箭甚至贯穿了靶心。

　　大失德子好像被这一射抽去了全身的气力，随即坐在地板上，面色娇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你还想记住这一箭的感觉吗？你想之后每次都重复这次射箭的动作吗？”

　　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自上而下贯穿了大失德子。

　　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德子。

　　林羽看着德子纠结的表情，她双鬓已经有一些杂发顺着汗水和箭鬓交织缠绵在一起。

　　德子明白，刚刚这一箭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重复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拼命的回想着刚刚的一箭，脑子里却只有一股空白。

　　她憧憬和泉空，所以顺着她的脚步进入了弓道部。

　　她憧憬母亲，所以说话待人都极尽温柔。

　　她敬畏父亲，所以一举一动都严格的按照父亲的教诲。

　　可刚刚那一箭，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那是个令她兴奋，也令她恐惧的人的射出的箭！

　　“换一把弓就不射了？换一支箭就不射了？没有靶子就不射了？动作不标准就不射了？破不了七障就不射了？”

　　林羽的声音响起。

　　“弓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德子，刚刚射出那一箭的你，很自由！”

　　“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自由！”

　　林羽走到德子的面前，坐了下来。

　　“2xx4年，一位土耳其人在世界最高级别的气手枪比赛上出场了。”

　　“没有聚焦镜片，没有遮光镜片，没有防噪音耳塞。只是近视眼镜和睡眠耳塞，他和搭档赢得了银牌。”

　　“他的动作甚至算不上标准，射击的时候另外一只手还揣在裤兜里。”

　　“德子，刚刚你，比他还耀眼，还自由，还写意！”

　　德子看着林羽，那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兴奋。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林羽，谢谢你！”

　　看着德子看向自己的灼热的目光，林羽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