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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大明宫中(1/1)

  大明宫。

  自打显德帝从瓦什归来以后,一直借口身体不好,在大明宫中养病。自此,大明宫连同他的主人一起,成了宫中禁忌。平日里除了当值的太监宫女,旁人连提也不敢提上一句,似乎这里早应该化成一抔黄土。

  宫门外,早有一道老迈的身影在等候着了,朔方的深秋,风也带了些冷冽,拍打在人身上透体发凉。但老者却如铜铸的一般,双脚定在原地,一步也不动。

  过往的内侍虽然不认识这位爷是谁,但青绿金绣龙纹袍服他们可是认得的。冠戴七旒冕身着衮龙袍,这可是大雍郡王才敢穿的常服。

  “穆世叔怎么在这里站着,可不要着凉了,快快进殿里暖和吧。”

  听到有人出声,老者这才睁开眼往后看去,正瞧见一位头戴白簪缨银翅王帽,身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的年轻男子碾动着手串儿走了过来。

  “水王爷,老臣特意在此候着您呢。”

  “哦?等我?不知世叔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虽然您过继给了北静王府,但毕竟是这位的儿子,老臣只是想让王爷帮我劝一劝宫中这位。”穆莳将双手负在背后,面色凝重地望了一眼大明宫,“这位难得想见见咱们,我想让宫中这位劝一劝陛下,大雍再这么下去,百年国祚将毁于那群书生手中呀。”

  水溶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大明宫,拇指微微扣动,手串在拇指的罅隙轻盈转动,面上挂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穆世叔,听闻您也早已不上朝,就连爵位也给了穆小王爷。怎么还不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道理呢?陛下放手任由内阁改政应当也是有陛下的考量吧。”

  穆莳颇为不悦地瞪了一眼水溶,水溶并不理会,笑着催促道:“快些进去吧,十多年没见,莫言让宫中那位等咱们等久了。”

  说着,率先迈步向着殿内走去。身后的穆莳见状也只能一声长叹,挺直自己的脊背,强撑着跟了上去。

  等水溶推开东暖阁的门,身后的穆莳一眼便瞧见了软榻上半躺着的显德帝,花白的头发在明黄的龙袍中分外显眼。

  暖阁中并没有奴才侍立左右,只有一旁的书案上的掐丝珐琅仙鹤香炉中升起缕缕熏香,却显得房中格外寂寥。

  “臣东平郡王穆莳/北静郡王水溶,参见皇上。”

  “咳咳”歪在榻上的显德帝皇帝轻咳两声,掀开被褥想要下床,“你们来了啊,十多年不见,都别跪着了,快起来说话吧。”

  “陛下可是病了,怎么咳嗽起来了,是不是下人伺候的不好,有没有看过太医?”

  水溶上前两步将显德帝给扶起来,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无妨,朕这身子没有什么大碍。”显德帝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总躺着也乏了,正好你们来了,小九啊,你扶着朕,咱们三个出去走一走。”

  “陛下,您现在还病着呢,外面又刮着风,还是在屋里坐一坐吧。”水溶温声道。

  显德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笑着冲穆莳道:“子玉啊,你看看朕这个儿子,好似与朕商量,可哪有一点儿商量的语气。”

  穆莳嘴角挤出一个笑意:“王爷这也是关心您的身子,要我说今儿啊,您也不宜出门。”

  “哈哈哈,你们呀,那好,今儿便不出去了,你们同朕下两盘怎么样。书案那儿有棋具,小九你去取来。”

  “是。”

  “这人呐,一旦老了,疾病也便摸上门来了。”显德帝与穆莳在木炕上相对而坐,“记得前些年朕宵衣旰食,每每卯时便起来处理政务,一直到亥时才能歇息。那时候也不知疲惫,身子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陛下在朝时把国家治理地井井有条,这些年就当是歇息了,好好养养身子。”

  水溶将棋具取来放到炕桌上,自己又取了个锦墩在旁坐下,接过话道:“陛下,论起年龄,您也可比穆王爷还年轻许多,穆王爷都不曾言老,我看啊,您也年轻着呢。”

  显德帝嘴角含笑,面上也带了一丝缅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子玉,朕执白先下,让朕看看你这些年棋力可有进步。”

  “既然陛下想看,那老臣便舍命陪君子了。”

  然而,两人行了约莫八十余手,只见白棋下出一招妙棋,原是显德帝利用角部做了一个局,漫天白子如同潮水般向黑子袭去,任由穆莳怎么左突右撞,都逃不出被围杀的结局。

  穆莳也只好投子认负:“臣拍马难及。”

  “你这家伙,也学会了阿谀奉承那一套吗。”显德帝心情不错,笑骂道。

  “陛下棋力深厚,远远不及,还是让水王爷替臣吧。”

  “哈哈哈,朕这些年无所事事,整日里莳花弄草之外便是与人对弈,宫里那些残本古籍早被朕研究遍了。”

  水溶去旁边桌上给两人倒了杯茶,自己才与穆莳交换了位置:“陛下虽然棋力深厚,可臣平日里也是常常与人对弈的。”

  听他这么说,显德帝面上笑容消失殆尽,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水溶,才缓缓开口:“小九,朕当年执意将你过继到北静王府中,彻底让你失了当皇帝的可能,你可怨过朕?”

  水溶没想到显德帝会这么问,怔愣了一瞬,这才开口:“父皇的苦心我是明白的,我虽然就此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但只要当今陛下还在乎自己的名声,那我便是安全的。”

  显德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眸中有泪花翻涌,口中喃喃“知道便好,知道便好”。

  水溶与穆莳对视,两人都不敢开口劝慰。

  过了好一会儿,显德帝才缓过来:“昨儿早上卯时便醒了,朕还以为比平日里批折子时要晚上几刻呢。刚想骂戴权这狗东西怎么不叫醒朕,可刚穿上中衣才恍然,我已经十多年没有批过折子,戴权这小狗也成老狗了。

  等朕跌跌撞撞再躺回榻上时,早已经没了困意,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亮。昨儿我才知道,天色由暗转明有多漫长,由亮转黑更漫长。也正是那一刻,朕才知道,朕是真的老了。”

  说着,显德帝叹了口气,好像眸中的神采也被吐了出来,双眸也黯淡了几分。

  穆莳一直挺直的脊背,也随着显德帝的话语垮了下去,变得佝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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