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
戏院门口，依旧人山人海。
散场的，进场的，拥挤在了一起，好像一张张肉夹饼。
而且各种声音嘈杂，就算站在面对面，也不一定听得清楚。
然而。
或许是冥冥之中，陈金居然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果不其然。
在挤攘的人群中，陈金看到了两三张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张面孔的主人，名叫刘关伟。
《僵尸先生》的原导演！
如今却是自己拍摄《僵尸先生》时的摄影！
“刘大哥。”
熟人相见，陈金面露惊喜，热情招呼，“你也来看电影了？”
“是啊。”
刘关伟好不容易挤到了陈金的面前，笑容满面，“咱们自己拍的电影，能不来看看吗？”
“感谢刘大哥的支持。”
陈金笑道。
“陈导，你太客气了。”
刘关伟跟着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叔父以前就是个道士，小时候听他说了不少神神怪怪的事情，所以一直想自己拍一部灵幻片。”
“当初，洪大哥之所以推荐我来咱们剧组当摄影，就是想让我跟陈导演学习学习。”
“虽然只是二十几天的相处，但我从陈导演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言语中，满是对陈金的敬佩。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陈金说得真心实意。
什么情况这是？
听着刘关伟的话，林馨予不由得皱了皱眉。
要知道。
刘关伟乃是洪家班元老级别的摄影，跟了洪元龙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如今，却对一个寂寂无名的新人导演说话如此客气。
难道说……
林馨予心下微动，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刘大哥。”
林馨予试探地问道，“你刚才看的是哪部电影？该不会是《僵尸先生》吧？”
“当然啊。”
刘关伟笑道，“自己人拍的电影，必须支持。”
“那你觉得我们这电影拍得怎么样？”
林馨予满怀期待地看着刘关伟。
自从试片会上，得到洪元龙的评价以后，这些天来，她对此片早已失去了信心。
但同时，心里又很期盼。
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情绪十分矛盾。
很想听听其他专业人士的意见
“拍得好，相当不错。”
刘关伟不假思索，“题材新颖，大胆创新，而且导演功力一流，绝对能够开宗立派，引领风潮。”
这评价，跟洪元龙的截然不同。
一时之间。
林馨予竟不知应该信谁了。
“真的有这么好？”
叶思佳似乎嗅到了一缕危机，秀眉微蹙。
“叶总，如果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话，你可以怀疑我是在故意拍陈导演的马屁。”
刘关伟笑道，“可你去问问这些刚看完电影的人，他们只是普通观众，评价最为客观。”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眼前这些从戏院散场出来的人群。
叶思佳四下一扫，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都是刚看完《僵尸先生》出来的观众？”
“不能说都是，但十有八九。”
刘关伟丝毫没有察觉叶思佳的异样神情，伸手一指排队买票的人，“我估计这些买票，大多也都是冲着《僵尸先生》来的。”
“what？”
叶思佳和林馨予异口同声。
两人的脸上，均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馨予有些绷不住了，望着排队买票的人群，迫不及待道：“我这就去问问。”
言讫。
快步走向售票点。
而叶思佳，则是愣在原地。
耳中，传来周围人意犹未尽的议论声。
“《僵尸先生》真的挺不错，好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恐怖片了。”
“是啊，该搞笑的好笑，该惊悚的惊悚，perfect！”
“九叔一出场，身穿道袍，手持木剑，安全感直接拉满。”
“还有那个扮演任婷婷的女演员，真是漂亮啊，嘿嘿。”
“那场九叔和他徒弟秋生在树林里追女鬼时遇到的‘红白撞煞’，再加上诡异的配乐，氛围感拉满，绝对是恐怖片的一大经典场面。”
“是啊，这么好看的片子，如果票房不火的话，简直就是没天理。”
“看了《僵尸先生》，我都开始担心我家太爷是不是也变成了僵尸。”
“担心个锤子，就算你太爷变成僵尸半夜来找你，你不会暂时停止呼吸吗？”
“我憋气不行。”
“那你就在家里多准备些糯米，千万不要买错了粳米。”
……
听着众人的谈话。
叶思佳心中警铃大作，顿时充满了危机感。
不是说咱们这部电影拍得烂成了一坨米田共吗？
为什么上映之后会好评如潮呢？
难道这些人都是托儿？
不对啊！
我没请托儿啊！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思佳有点懵逼。
便在此时。
林馨予回来了，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有些激动地道：“叶总，这些排队的人，果然大部分都是冲着咱们这部电影来的。”
“什么？”
叶思佳脸色大变。
花钱看烂片？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大冤种？懂不懂欣赏啊？
赶紧滚啊，千万不要买票看我们的电影！
我们的电影真的烂到家了！
叶思佳恨不得将这些买票的人，一巴掌全都拍飞。
“恭喜叶总。”
刘关伟道，“电影刚上映不久，便有票房大爆的迹象。”
“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我估计《僵尸先生》的票房，至少是一千五百万！”
作为洪家班的人，也曾看过不少电影的首映午夜场。
眼前这讨论和买票的热烈程度，只有那些票房炸裂的电影，比如《福星高照》《最佳拍档》，才能稳压一头。
但问题是。
这些电影在上映前，都是铺天盖地的宣发。
而《僵尸先生》，几乎是零宣发上映。
倘若能像《最佳拍档》《福星高照》那般大肆宣发，恐怕票房记录又要被打破了。
“一、一千五百万？”
刘关伟的票房预测，完全出乎了叶思佳和林馨予的意料。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不！”
刘关伟改口道，“一千五百万只是保守估计，破两千万，也是有可能滴。”
破两千万？
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叶思佳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整个人奔溃宕机，当场重启。
说好的要亏四百万呢？
什么狗屁电影人，都是骗人哒！
不，不要慌！
叶思佳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同时，
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才是上映的第一天，根据我们跟院线的协议，上映时间总共二十四天！
距离下映还早得很嘞！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说不定到时候连六百万的票房都没有！
甚至，
再大方一点！
就当可以卖出八百万的票房，那不也能亏两百万吗？
两千万的返利，照样香喷喷的！
想到这。
叶思佳自信的笑容，终于重新回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