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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晴天女主的养成方式 > 15 在雨中哭泣

15 在雨中哭泣(1/1)

  午后,他与花咲又在神社待了一段时间。

  雨仍下着,花咲坐在屋檐下,近距离观察从竹篱旁悠哉跑来的黑猫。

  他撑着伞走出神社,去参道起点的狐狸石像旁取回雨衣。

  阳子不时从社务所窗口前站起身,把屋檐下瓦罐里盛满的雨水泼进雨幕中,重新放回原本接水的地方。

  “嗳,雁!”

  如此重复两次,阳子钻进社务所中消失一段时间,重新探出头,朝着他这边喊道。

  他撑起伞,暂且离开花咲身边,走到社务所前。

  “奶奶说要回去了。”她说。

  “是到时间了。”

  “那女孩……”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是住在哪里?”

  “应该是在城里的那家旅馆。”

  “要我送她回去?这雨下了一天,回去的路可不好走。”

  “这样……”听到阳子的话,雁才被点醒般思考起下山的问题来。

  刚下起雨时上山就摔出不少擦伤,何况还是只带了一把伞。

  虽说他是能把雨衣换给花咲,但下山的路想必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满是泥泞了……

  如此一想,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行么?”阳子欲言又止地说,“我晓得那女孩可能对我不大喜欢……”

  “不,她只是……不能正常地同陌生的人交流。包扎的事,还要我替她向你道谢的。”

  “这样这样……”

  “至于下山……”雁思忖着低下头,可有可无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送她回去就好。”

  “可以么?”

  “时间上来得及,我应当能照顾好。”

  “那就行……”阳子放下心来,微微一笑,聊起天说,“其实在瞧见你们一起进神社时就有些好奇……那女孩同你……”

  “不知该怎样形容,但不是恋人,也并非血亲。”

  “这样……”阳子轻轻点头,瞧见花咲轻轻抚摸黑猫的脑袋,又问他说,“之前的参拜,可是因为她?”

  “大概。”

  “大概?”

  “也有的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这样……”

  雁回到花咲身旁,黑猫像是不愿和他待在一起似的,不情不愿地猫叫一声,跑了。

  他将下山的事说给她听。

  花咲微微点头,脸上随之浮现出羞愧般的绯红。

  “麻烦雁了。”

  她站起身,或许是坐了太久,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连忙扶上木墙。

  “能走么?”

  “大概……”

  他等花咲站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发烫。

  “下山的路可还记得?”

  “路上有指向神社的标识,沿着标识走就好了……”

  “坚持不了记得同我说,滑倒就糟了。”

  他将雨衣套在花咲身上,帮她穿好。

  “嗯……坚持不了要怎样回去……”

  “由我背着,你来撑伞。”

  “唔……”

  他牢牢牵起花咲比雨水还要冰凉的手,撑起无法同时笼罩两人的雨伞,走进雨幕中,走出神社去。

  雨势相比上午已经小了些,但落到地上的雨水却已经浸透了泥土。

  下山的路上满是泥泞,不知哪步便一脚踩进了软泥中。

  他们拉着手穿过鸟居,走过狐狸石像,拐进通往鸟取城镇方向的岔路。

  行过两三个或木牌或在石头上刻字做的标识,花咲逐渐开始体力不支起来。

  一脚踩进泥坑里,需要雁帮忙才能拔出来。

  前些天刚还在住院的身体,一周前才遭受过手术,又哪里会有多少体能。

  “我来背吧。”

  “还能再坚持一下……”

  “不能勉强,我可说过?”

  他第一次对花咲展露出不由分说的强硬态度,把伞塞到她手里,在她身前弯下腰。

  “上来。”

  “……嗯。”

  花咲不再坚持,奋力扑到他的背上,用力搂住脖颈。

  雁接住少女瘦弱的双腿,在两侧固牢,重新迈动步伐。

  即使是在走了相当一段山路之后,花咲的身体也依然比他想象中要轻了太多。

  仿佛只是背上了一团吸进些许雨水的云,只要天空放晴,便会晒干了雨水,飘回空中。

  “花咲。”

  “嗯?”

  少女轻哼的回应就响在他的耳边,夹杂着呼吸时的热气传入他的心田。

  “你是怎样来的?从东京到鸟取,再到神社。”

  “坐列车……然后坐巴士。上山的路有标识,不小心摔了几跤……”

  “一个人?”他揣测着轻声问。

  一个刚刚做完癌病手术出院的娇弱女孩,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父母允许一个人撑着伞跑进下雨的山里来。

  “……一个人。”

  “父母那边呢?”

  “若是说了,就来不了了……”

  哗——

  一阵阴凉的风吹来,吹动他们头顶的那片枝叶,哗啦啦地将聚在树上的雨水吹落。

  雁随之默然。

  他想要以诸如保护身体和人身安全等种种角度加以说教,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口。

  这些话不应是现在说的,也不应是由他来说。

  花咲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来了,来见神社,来见他。

  拖着刚刚出院的虚弱身体躯壳,独自一人,坐上七小时的列车,坐上摇晃颠簸的巴士,撑着伞在雨天上山。

  “为什么不等放晴了再进山呢……”

  “不行……”

  “等不了?”

  “……嗯。”

  他们就这样一步步在山中走着,他背着她,她撑着伞。

  又一阵夹着雨水的风吹过。

  花咲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地的哭起来,凄凉怯弱的呜咽淹没在一片哗然的雨中。

  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教天空也陪她一起洒下泪水。

  “还好你来了……”

  “我每天都会来。”

  “雁。”

  “我在。”

  “我是不是不该来?”

  “哪有什么该不该?”

  “如果……”

  “一去不返的时间从不会瞥视任何一个人。我们在这一命运的支流汇聚在一起,必定存在某种必然。就像几经修订出版的小说,一旦发布便再不能修改。能明白?”

  “唔……”

  花咲不再言语,在他后背上抱紧了些。

  他隔着被雨水浸透了的衣裳,隔着雨衣,感受着花咲微弱却又真切体温。

  “被时间洪流裹挟着的我们总是会思考倘若如果,思考任何一个偏差都足以改写整个结局……但命运总会只给出唯一一种可能,任凭我们痛斥、申诉、抱怨、庆幸、狂欢……然后接受它,不管愿意与否。”

  花咲趴在他的耳边,传来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所以我们一定会在这里相遇,不论是否应该,是否有如果。”

  雁的声音无法被风吹动地落在雨中,落在山林间,说给花咲听,说给他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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