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王座的冷硬石阶下,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的身影如同一根坚固的柱子,支撑着王国的荣耀与尊严。
他的存在,就像他那身闪亮的铠甲一样,是王权不可动摇的象征。然而,当王后瑟曦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时,这根柱子似乎也开始动摇了。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听命。”王后的话语漫不经心,巴利斯坦爵士的膝盖则在这一刻弯曲了。他单膝跪下,低下了头。
“请起,巴利斯坦爵士。”
瑟曦的声音再次响起,巴利斯坦爵士缓缓站起身,摘下了那顶高顶白盔,那顶曾经见证了无数荣耀时刻的头盔。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王后找他有什么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命令。
“爵士先生,长久以来您为国效命,尽忠职守,七大王国中每位善男信女皆对您心怀感激。”
瑟曦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誉,但巴利斯坦爵士的心中却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历经数十年风雨的他知道,这样的赞誉往往预示着某种牺牲和结束。
“然而,恐怕您的服务现在必须告一段落,国王和吾等重臣都希望您能卸下您的沉重负担。”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瑟曦这话,巴利斯坦的嘴唇却只是颤抖着,无法找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
对他而言,这样的决定不仅是质疑他身为骑士的能力和荣誉,更重要的是侮辱了白骑士所代表的荣耀。
那自己废尽一生竭力守护的,坦格利安王朝维系了数百年的,身为白骑士的荣耀!
这时,新贵族杰诺斯·史林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沉重,直截了当:“太后陛下的意思是,您御林铁卫队长的职务已被解除了。”
“陛下,”巴利斯坦爵士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御林铁卫是宣誓效命的兄弟。
一旦立下誓言,即为终生。惟死方能解除铁卫队长所负之神圣使命。”
“巴利斯坦爵士,敢问是谁的死?”太后问到:“究竟是疯王伊里斯的死还是劳勃的死?
反正不会是你的死。”
“你保护不了我父亲,”铁王座上的乔佛里语带指控地说,“你年纪太大,谁都保护不了了。”
巴利斯坦爵士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他知道自己的岁月已经不多,但他觉得忠诚和荣誉却永远不会老去。
“陛下!我二十三岁那年被选为白骑士。而自我初次掌剑以来,那便是我唯一所求。
我放弃了家族古堡的继承权,原本要与我成婚的女孩嫁给我堂弟,我不需封地,无有子嗣,终我一生,惟有为国奉献。
我宣誓时杰洛·海塔尔爵士为见证人……我宣誓尽我所能保护国王……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我曾与白牛和多恩领的勒文亲王……以及‘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爵士并肩作战。
在我为您父王效命之前,我守护过伊里斯国王,以及他的父亲杰赫里斯……我曾为三个国王效力……”
“结果他们通通都死了。”小指头培提尔的话语如同一记冷箭,穿透了巴利斯坦爵士的心。
在铁王座的冷峻光芒下,王后瑟曦·兰尼斯特的声音如寒风刺骨:“你的职务到此为止,乔佛里身边需要年轻力壮的人。”
她这话语中满是对老骑士的不屑,仿佛他多年的忠诚和牺牲不过是过眼云烟。
“御前会议已经决定,由詹姆·兰尼斯特爵士接任你的职务,担任白骑士弟兄们的队长。”
瑟曦的话音刚落,大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巴利斯坦爵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的嘴唇紧抿,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轻蔑:“您是说弑君者吗?”
“就那个国王的鲜血来玷污宝剑的虚伪骑士吗?他恐怕忘了,他曾经誓言守护他的国王!”
瑟曦的脸色一沉,她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爵士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
她强调着詹姆·兰尼斯特的身份:“詹姆是我挚爱的弟弟,也是当今国王的亲舅。”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瓦里斯伯爵的声音却异常柔和,像是在安抚一头受伤的野兽。“爵士先生,对于您过去的贡献,我们并非不知感恩。”
“泰温·兰尼斯特大人已经慷慨地同意拨出兰尼斯港北部一大块土地作为您的封疆。
那里不但靠海,而且矿藏丰富。人力充足,足够修筑坚固堡垒,供应满足您一切需要的仆人。”
巴利斯坦爵士的脸上满是对这种施舍的不屑:“给我一个安享晚年的地方,以及为我送终的人,是吗?诸位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唾弃你们的同情。”
他果断而有力地伸手解开肩上的扣子,那件雪白披风随即落下,像是被遗弃的荣耀,在地上堆成一团。
紧接着,他的头盔“铿!”的一声落在地上,那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如同战鼓的敲击,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我既生为骑士,”他告诉他们,一边解开胸甲的环扣,让铠甲也掉落在地,露出他那历经岁月洗礼的身躯,“也要死得像个骑士。”
小指头培提尔的插话打破了这庄严的气氛,他的话语中带着轻蔑和嘲笑:“您把盔甲卸下,是为了像个没穿衣服的骑士而死。您说是吧?”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那些贵族们,包括王座上的乔佛里、瑟曦太后、桑铎·克里冈,甚至那些几分钟前还与他同生共死的御林铁卫们,他们都笑了。
他们的笑声在巴利斯坦爵士的耳边回荡,无情嘲弄着他的自尊。
这名英勇的老人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满脸都是羞怒的神色,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抽出佩剑,那剑光如同一道闪电,止住了大厅中的嘲笑声。
顿时,在场惊声四起。
柏洛斯爵士和马林爵士连忙上前与之对峙,然而巴利斯坦爵士只一个极轻蔑的眼神,便令他们两人冻结在地。
“两位爵士,不要害怕,你们的国王是安全的……但这可不是因为你们护驾有功。”
他的话中充满了讽刺:“即便现在,我依旧可以像切奶酪一样把你们五个通通砍倒。假如你们打算服侍弑君者,你们就通通不配穿这身白袍!”
他把剑朝铁王座底一掷。那剑划过空气,最终落在王座之下。“小鬼,拿去罢。”他对乔佛里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要不要熔了这把剑,让王座上再多一把,随你的便。
那样的话,对你的助益还要强过这五人手中的剑。而等史坦尼斯大人拿下你的王位后,或许也能坐在这把剑上面。”
他绕远路离开,脚步踩在地板上,声响洪亮,回音在光秃秃的石墙间回荡。
贵族男女全都笔直地站开让他通过,他们的目光中满怀敬畏。
直等侍从关上了那两扇巨大的橡木青铜门,才有轻声细语,有不安的脚步,还有议事桌上纸张的挪动。
“他竟然叫我‘小鬼’,”乔佛里愤恨地说,听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更显孩子气。“他还说了我叔叔史坦尼斯的事。”
“随口说说罢了,”情报总管瓦里斯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他不是认真的……”
“他搞不好和我两个叔叔串通谋反。我要把他抓起来,好好审问。”
乔佛里的命令在大厅中回荡,直到杰诺斯·史林特从议事桌边站起来:“陛下,此事就交给我手下的都城守备军去办。”
他的表情满是自信和对一个老人的不屑。接着他转身离开了大厅,他的两个丑儿子急忙跟上。
他们一边拖着刻了史林特家徽的金属巨盾,身影在大厅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