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恍惚的拉珠次仁，看着走在前面小居士。
他忽然发现眼前之人的气质好似已经发生变化。
有了一股南林山镇独特的味道.......
孙阿难微微扭头看向拉珠次仁，瞧见他的神情后调侃道：
“这不是你教我的规矩嘛？！心狠手毒，弱肉强食？！”
“既然如此，为何讨好一条看门狗？！”孙阿难顿了顿再次说道：“直接打一顿就安分了。”
“.......”
拉珠次仁闻言微微扶额，心中嘀咕了一句。
奶奶的，你是本地人还是我是本地人.......
虽说如此，眼前这个小居士已经入乡随俗，甚至悟到南林山镇的几分精髓。
孙阿难说完便不再理会拉珠次仁，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黑旗赌坊的一楼的空间宽敞，但光线却略显昏暗，只有数盏油灯或者荧光石供给照明。
赌桌散落在其间，上面铺着黑色带旗的台布，台布上有标示着骰子、牌九等各种赌法规则以及投注区域。
每张赌桌上都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徒，此时他们脸上都显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模样。
狂喜.......期待.......紧张.......绝望.......
孙阿难微微抬起头，朝着上方看去。
比起一楼来说，二楼相对安静冷清许多，是供客人休息旁观的区域。
至于三楼被帷幔屏风阻隔，仅以目力看不清楚。
瞥了一眼后，孙阿难便将目光从三楼收回，随之与拉珠次低声仁问道：
“那黑甲尸王呢？！”
同样环顾四周的拉珠次仁回应道：“这时间点他应该还在与他的明妃戏耍玩乐。”
“......”
眉头皱起的孙阿难缓声道：“那我们就这等着？！”
“等什么呀！”拉珠次仁理理发尾笑道：“玩！狠狠地玩！”
“方才你那般动静，哪怕已经被赌坊的人盯上了。”
“若是不玩上两把，你我二人怕是会被赌坊定为来找事的家伙。”
孙阿难听到后，扯了扯嘴角，心中嘀咕了一句。
他们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但孙阿难还是同拉珠次仁一起走向赌桌，现在正主还没出现，杀一些喽啰没甚意思。
四周的赌桌上摆放着骰盅、骨牌、牌九、金银等等赌具。
孙阿难扫了一眼后，与拉珠次仁分开，自己朝着一张玩骰子的赌桌走去。
刚走到赌桌前，就闻到了一股酒气混杂着汗臭味与血腥味迎面扑来。
孙阿难将目光望向身侧满头大汗的男人，此时的男人正死死捂着自己的腰子。
在他腰子上缠有着白纱布，一丝丝鲜血从白布中渗出。
就孙阿难神情疑惑时，赌桌后方的庄家将手中摇晃的骰盅猛然放在桌上。
旋即，将盅体缓缓拿起。
“五、四、五！”
“大！”
随着庄家清冷的声音响起，用手捂腰子的男人顿时面如死灰。
紧接着便看到女子庄家一点点将他押注在「小」上的钱币尽数拿走分发。
男子双眸赤红，自言自语地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连续四次「大」，怎么还会是「大」！！”
满头大汗的男子咬着牙关对着女子庄家怒吼道：
“再来！我就不信我今天中不了！！”
面容冰清的女子庄家冷声开口提醒道：“这位客人，你的钱已经输光了。”
闻言，男子神情一僵，随后变得无比狰狞，看向自己另外一侧没有流血的腰子。
旋即红着眼说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捂着腰，踉跄地走进赌坊的侧方的的小屋子。
孙阿难见状撇了撇嘴，心中喃喃道。
又是一个该死鬼......
“这位客人是要在我这玩两把？！”面色冰冷的女子庄家看着眼前的小居士。
孙阿难点了点头，其他的玩法都比较麻烦，这摇骰盅相对来比较简单。
随后孙阿难拉开身侧的椅子，并没有坐到之前那男子的位置上，好似嫌椅子上沾有晦气。
见那小居士坐下后，毫无其他举动，女子庄家便提醒道：
“这位客人，先押注！”
“哦，好的。”
孙阿难从布袋中掏出一把金珠，想都不想直接押注在「大」上。
其他坐在赌桌上的客人不由地吸了一口气。
就连那神情淡然的女子庄家，见此一幕瞳孔不由地一缩。
她没想到眼前的小居士竟如此有钱！
且上来就玩这么大，半点犹豫都没有！
要么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寺中的不知金银几两的奢靡僧侣。
看着赌桌上微微滚动的金珠，女子庄家心中有些纠结起来。
一般来说客人刚玩的时候，要先给对方下点「钩子」，让其明白赢钱的快感，然后再一点点拉起被客人吞入腹中的夺命「钩子」。
可看到桌上那金灿灿的珠子，女子庄家自己反倒是有些不想下「钩子」了.......
就女子庄家思索时，其他客人也已纷纷下注。
不少赌坊老手默默地将钱财押注在「小」上。
女子庄家压下心中的情绪，缓缓拿起骰盅摇晃起来。
几下后，骰盅重回赌桌。
“四、五、六！”
“大”
女子庄家还是选择了下「钩子」，她要先把小居士的钱财全部钓出！！
几轮下来后，孙阿难的金珠没有变动，反倒是多了几堆金币。
同之前一样，孙阿难没有犹豫直接将所有钱财推到「大」上。
女子庄家见状眼眸中掠过一抹华彩，旋即暗中看了一眼赌桌上的某个赌徒。
该提下鱼线了！
女子庄家晃动骰盅，心神转动下，一丝微不可察的灵蕴在骰盅中出现。
“一、四、二！”
“小！”
随着女子庄家的声音落下，那些押注在「小」上的赌徒，顷刻间大声呼喊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这次肯定是「小」！”
“他娘的！押少了！早知道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一次赚翻！！”
“啧啧~~那小居士一把输了个精光！”
“活该，谁让他次次全押！”
属于孙阿难的金珠和钱币全被瓜分殆尽，其中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赌徒获利最多。
而坐在赌桌上的孙阿难眼中并没有掀起波澜，似乎早就知晓此次摇盅的结果。
孙阿难缓缓看向女子庄家，堆起一抹笑容道：
“庄家，耍得好啊！”
女子庄家看着那面带笑意的小居士，倏忽间感到一股重势出现在她的身上。
一时间，竟有些喘不上气。
孙阿难没有理会女子庄家的异象，将布袋中的全部金珠尽数倒在「大」上。
“庄家，来吧，再试试！！”
随着孙阿难的话音落下，让女子庄家原本清冷神情荡然无存。
女子庄家看着赌桌上，上下跳动的金珠，仿佛感觉那金珠不是在台布上弹跳，而是在她心田之上！！
不知道是金珠数量过于骇人，还是那小居士的言语有诡力，女子庄家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其他赌徒并未察觉到桌后庄家的异样，其目光已经被那桌上的金珠吸引。
唯有那身穿黑衣的赌徒皱眉看向女子庄家。
女子庄家在缓和几息后，与黑衣赌徒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巴。
很快，此张赌桌上的赌徒都将钱财押注在与孙阿难相反的「小」上。
女子庄家重新恢复正常，单手猛地握着骰盅飞快的晃动起来。
随着骰子在盅壁上撞动，一道道清脆声从中响起。
与此同时，一丝灵蕴再次出现骰盅之中。
就在灵蕴即将触及到那腾挪的三颗骰子时，一道轻呵声在女子庄家耳畔边炸响。
“快点！”
言语如同佛音呵令，让女子庄家身躯一颤。
下一刻，手中的骰盅不受控制地落回赌桌。
回过神来的女子庄家眼眸中充斥着惊恐，旋即看向眼前小居士。
孙阿难见其目光，笑着说道：“看我作甚，还不快开！”
女子庄家抿着唇嘴，方才骰盅的灵蕴并没有落在骰子上，现在她也不知道里面的结果......
随着盅盖的缓缓提起，清一色的三个点数。
“六、六、六！”
“大！”
随着女子庄家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赌桌前的黑衣赌徒脸色倏忽变得铁青。
甚至带着震惊的神色看向女子庄家。
自己与她配合数百次，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结果。
坐在旁边的孙阿难见到那三个六，微微怔愣一瞬。
刚才他只是打断了女子庄家的出千动作，却没有去影响骰子的结果。
未曾想到竟是这般数字......
略微思索后，孙阿难便不再理会，旋即将赌桌上的金珠银币收入囊中，笑着对着女子庄家笑道：
“好手法！”
看着缓缓起身离开的小居士，女子庄家的神情变得异常难看。
一场下来，自己与同伙的月钱已经输净，而且赌坊东家这边也不好交代。
这般情形，他们二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说不定自己身上也得少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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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阿难带着有些沉甸布袋，在赌桌之间寻找着拉珠次仁走去。
不多时，就在一张骨牌桌前找到了拉珠次仁。
见小居士来到自己身前，拉珠次仁便将手中骨牌摊开，随即乐呵呵地说道：
“通杀！”
在一声声哀嚎中，拉珠次仁将赌注收起，与孙阿难并肩离桌。
现在该做的样子都做了，两人便朝二楼歇息地走去。
“好玩嘛？！”拉珠次仁看着小居士那变鼓囊的布袋。
“没意思。”孙阿难平淡地摇摇头，低声言语道：“十赌九骗，每张赌桌都有「暗门」与「托儿」。”
“到头来要么妻离子散，要么自己的脏器被人制成法器。”
拉珠次仁抿下唇线，声音端的轻散地回应道：“小居士你能够看破，但那些凡夫俗子却是看不破。”
“或者说他们看破了，但却早已身陷囹圄，不得自拔。”
孙阿难不置可否，只是坐在舒适的靠椅上，默默地注视着楼下那众生百态。
见小居士有些沉默，拉珠次仁便想着回转话题。
可就在他准备言语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从对面的三楼传出。
一个身高九尺，约有数百斤的臃肿胖子，踏着楼梯缓缓走下二楼。
伴随着身形的显现，可以见得那臃肿胖子，双颊挂着两坨下垂发青的婴儿肥，细小的月牙眼眸藏于肥肉之间。
除此之外，那胖子浑身贴着破碎的黑甲。
未被黑甲贴盖的肉躯上，能够看到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窟窿，好似有东西其中蠕动。
黑甲尸王双脚落在二楼之上，震颤在赌坊间随之响起。
楼下的赌徒仅仅看了一眼二楼，便收回目光继续赌博，显现对黑甲尸王已经见怪不怪。
黑甲尸王一屁股坐到独属于自己宽大座椅上，拿起旁边备好早已备好的新鲜脏器，塞入口中咀嚼。
一边品尝，一边环顾着四周，寻找着今日的乐子。
随着黑甲尸王眼眸的扫动，并未寻到什么有意思的事物。
就在黑甲尸王露出无趣神情时，一道黑瘦的身影从外头大步走进赌坊。
此人身形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是今日下午对孙阿难偷盗行窃的乞丐孩童。
乞丐孩童进入赌坊内，并没有去赌桌赌博，而环顾四周好似在寻人。
不多时，乞丐孩童将目光落在了那头顶西瓜帽的管事男子身上。
赌坊管事男子见到那乞丐孩童朝他走来，便微微皱眉道：
“小蟊贼，我都已经与你说明，没钱的话别老往我们赌坊里窜！！”
乞丐孩童站定后，看了管事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数个布袋从怀中拿出。
一边伸到管事身前，一边紧张地开口说道：“我已经将钱都凑齐！”
“现在能把我妹妹还给我了吧！！”
管事微微一眉，拎起一个脏兮兮的布袋，拨动里面的钱币笑道：
“小蟊贼可以啊！比起你那废物阿爹，你倒是强上不少。”
听到管事口中的阿爹，乞丐孩童双手猛地攥紧，一抹化不开的恨意在眼眸中闪烁。
要不是自己烂赌成性的阿爹，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会被抵押卖到赌坊，自己又怎么会过上那如同老鼠般的阴暗生活！！
每次念及此处他都恨不得再将那该死的阿爹拖出坟墓，再杀一遍！！
深吸一口气的乞丐孩童，压在心中恨意，语气尽可能平和地问道：
“钱我都凑齐了，现在可以把我妹妹还给我了吧。”
管事男子看着眼前的钱布袋，呵呵吐出两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