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宇看了眼出炉的丹药，脸色一沉看向炼丹的弟子：“来！你自己说说犯了什么毛病！”
不愧是宗门的高位长老，一出言便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出了错的年轻炼丹师像个小孩一样低着头，不敢言语。
风清雨这时站出来道：“太爷爷，按这种炼法，本来就大概率会出劣质品，只是这次运气差了些，也不能全怪他们。”
风宇摇头，面色严肃：“什么运气问题！说到底是实力不够，平日疏于练习！”
“确实是有一定几率炼坏，但不至于坏这么多！”
“清雨你不用包庇他们，你自己炼丹时可曾出过这么多劣质品？！”
风清雨嘴巴嘟囔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周器却饶有兴趣：“清雨，你刚刚说按这种炼法......莫非现在的炼法有问题？”
“毕竟，我看大家都是这么炼丹的。”
虽然不通丹道，但周器看得出来，这炉丹炼制是用常规的手法，并无奇特之处。
但听风清雨所言，似乎觉得这种方式不够好。
风宇这时却对风清雨道：“清雨，你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平时跟老夫唠唠也就算了，可别拿到宗主面前丢脸。”
听自家长老都这么说，风清雨只好对着周器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改进，但以现在的情况估计，难度不小。”
周器却看向风宇正色道：“风老，您这话就有失偏颇。”
“我认为有想法就要说出来交流。”
“毕竟大道万千，殊途同归，更何况清雨是您亲自教导出来的，就算是瞎想也比那些不琢磨的修士强吧。”
周器说的认真，言语间还捧了风老一句。
风宇自然听得出来，笑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清雨这孩子丹道天赋不错，老夫是想她专心致志行大道，别老是想着去走那些捷径。”
“丹药，古往今来都是这么炼的，何必去想其他炼法呢？”
有了周器鼓励，风清雨回道：“大家都这么炼不意味着就是绝对正确的，只是这种炼丹法看起来最省事而已。”
“只是简单的把药材往炉子里一扔，剩下的全凭炼丹师的本事。”
“但每一种药材，每一种成分，每一种阶段所需要的温度和状态都不一样，却只有一个丹炉，全靠炼丹师操控。”
“莫说是他们，哪怕是我或者您，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炼制哪怕是最简单的丹药，都不能绝对保证一丹不坏。”
看自家孩子这么认真的样子，风宇也不生气，道：“好，既然宗主在这，老夫倒是要和你正经论上一论。”
“丹道一途，本就是一心万用，穷尽物化，这才是正途！”
“你总想着简化这些步骤，却忘了炼丹师的价值是什么！”
简化步骤？
周器心中一动，不由开口道：“简化步骤？炼丹还能简化？”
风清雨没有太多犹豫，显然这个想法已经酝酿多时了：
“现在炼丹师都是照着丹方炼制，有太多精力消耗在那些非常简单和基础的丹材变化中。”
“对炼丹师而言，这些东西并不复杂和困难，但问题就在于炼丹师需要同时控制不同丹材的物变，自然容易产生纰漏。”
“如果能将这些步骤一一独立出来，使其在更简单的环境下变化，就能极大的提升丹材变化的成功率。”
“每种丹材都能处理好，成丹率自然就上去了。”
“而且那些简单变化甚至可以交由学徒处理，更充分的利用大家的能力！”
风宇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丹成一体，所有丹材都是丹药的一部分！只有一起炼制才是最好的！”
风清雨很认真：“丹成一体只是经验之谈，只是因为这么做最简单而已，所以没有人想着去改进。”
“太爷爷，您也承认，其实只要依据丹材变化的基本道理，满足相应的条件就能成丹。”
风老噎了一下，但立马驳斥道：“你想的太美好了！你的想法，其实就是丹材剥离炼法，并非是什么新奇之法，前人早已想过。”
“这种方法固然有可取处，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主流炼法？”
“原因就在于这种炼法需要非常精确的控制丹材结合的时机，各种细节都要控制到位，如果有这种能力，用一体成丹法炼制更为省事！”
风清雨却是一笑：“我当然知道丹材剥离炼法的弊端，之前我也确实没有想到有什么简单的方式可以实现。”
“但我看了他们炼器坊搞出来的流水线，他们那套完全可以用在剥离炼制法上，只要按照丹材的变化原理去设定各种参数，就能大大减轻难度。”
“我们可以搞多个小丹炉联通大丹炉，小丹炉只用放一种丹材就行了。”
“每种丹炉有自己的功用，安排学徒严格按标准进行投料，控火，设计专门的联通流路，把状态合适的丹材送入大丹炉。”
风清雨越说越兴奋：“丹炉也不一定就要一炉一炉炼。”
“我们可以仿照炼器坊的设计，小丹炉可以持续产出状态合适的半成品丹材，最终汇聚到一个又一个大丹炉上面！”
“只要符合丹材变化之道，就能成丹！”
“这样一来，炼丹师只需要专研丹材之道，就能控制炼制出更多，更高阶的丹药，而且产量和品质都能有大幅提升！”
一番话说下来，风清雨长舒一口气，似乎是第一次这么痛快的表达出来。
风宇想反驳，却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道：“清雨，你说的......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但你要知道，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一心多用乃是炼丹师的基本功，此法虽然可减少炼丹难度，但也不免让炼丹师疏于练习。”
“更何况，从来都没听过有人这么做的。”
风清雨回道：“此举虽然会降低炼丹师一心多用的难度，但却对炼丹师对丹理的理解要求更为严苛，也算一个好处。”
“至于是否会弱化一心多用的能力，只要炼丹师勤加练习即可，不能在炼丹法上找原因。”
“若丹师自己不练，无论什么炼法都不会有长进。”
她看向周器，语气很坚定：“我认为，炼器坊既然能实现流水线的设计，我们这个丹炉流水线也没问题！”
而周器早已是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震动不已。